李元冀嘴角不由得上揚,麵前的小女人雖然嘴上說不在意他新納妃嬪,其實心裏也是有一番計較的。他在心裏樂開了花,但麵上依舊故作鎮定。
用過晚膳後,兩人下了幾盤棋,便沐浴休息了。李元冀到底是心中有愧,這一晚折騰了許久,才放過韓姵,累極而眠。
翌日清晨,後宮如平時一樣,並未有太大波瀾。但韓姵知道,在某個時刻,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搬進了宮。
她正擦拭著琵琶上的灰,暢音閣裏另外一個宮女鳶青悄聲走進來,到她麵前行禮後,站定說,“娘娘,宸婕妤進了鍾萃宮,住側邊的凝香殿,奴婢剛才過去的時候,看見各宮都送了賞賜。”
鳶青不過二八年華,但頭腦精明,辦事利落,韓姵因此也看重她幾分,故而行賞賜之事才交與她去做。
見韓姵無甚表示,鳶青繼續說到,“太後傳了旨意,讓宸婕妤好生住著,盡心伺候皇上,就不用去慈寧宮問安了。”
太後不見宸婕妤,這是韓姵早就料到的,她一邊用薄紗彈著琴弦上的灰,一邊說,“依你看,那宸婕妤是怎樣的?皇上對她又如何?”
“皇上對她自然不及對娘娘的萬分之一,這宮中的人都知道,娘娘您才是皇上的心頭寶。不過依奴婢看來,宸婕妤倒有幾分英氣,不愧是將門之女。”
韓姵起身將琵琶放在了案架上,鳶青立刻走上前來扶住她,卻聽得她吩咐,“你下去吧,我有些累,想躺一會兒。”
她側身躺在貴妃椅上,身上蓋了鵝絨小毯。如今已是深秋時節,再也聽不見知了的聒噪聲,隻偶爾聽見幾聲微弱的雁鳴。如此靜寂的環境,卻沒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她自詡淡泊,此刻卻生生地打了臉。進宮之前,她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不忘與獻佑的真情,可此刻,她為什麼不想放李元冀離開暢音閣?她更無法去想象,過幾日,李元冀就要在別的宮裏就寢。
她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的倒踏實,昏昏沉沉地到了將近酉時才醒。她剛醒過來,便被告知,宸婕妤登門拜訪了。
“這些奴才也不知道通報,害的本宮竟不知婕妤登門,也未好好招待婕妤。”韓姵簡單打扮了一下,穿了件寶藍色月華裙,戴了幾支明閃的步搖,便急急走了出來。
宸婕妤正坐在外室喝著茶,一聽到她的聲音,站起身行禮道:“嬪妾見過慧妃娘娘。”
“快起來。”韓姵抬了抬手示意她平身賜座,自己則坐在了正位上,勾芡著銀絲的裙擺曳地而放,“婕妤等急了吧,這些奴才沒一個識體的,真該把他們都打發了。”
宸婕妤剛想說話,卻聽得侍立在韓姵身邊的春兒說:“娘娘,您可別生氣。奴婢們也是看著昨晚您很晚才得以入睡,今兒早上又那麼疲累,才不敢打攪您的。想來,婕妤也是能體諒的。”
“你個死奴才,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韓姵羞紅了臉嗔道。再看向宸婕妤,亦是紅透了臉,這話多少有些曖昧。
宸婕妤結結巴巴說:“嬪妾豈敢有怨氣。嬪妾還未進宮之前,在民間就聽說娘娘有沉魚落雁之貌,今日能得見娘娘絕世容顏,是嫻兒三生有幸。”
“什麼絕世容顏,都是外人在打趣我罷了。”韓姵嗤笑著用絲絹撲了她一下,“咦,婕妤閨名‘嫻兒’,這個名字起的真好。”
宸婕妤卻驚了一下,連忙告罪,“嬪妾失禮了。”
“你別跟我拘著,要知道,我可是個頑猴兒性子。”韓姵見她鬆了一口氣,“話說回來,婕妤出身將門,想來也是性情直爽的女兒,令尊起的名字正好。”
張嫻心神定了定,“嬪妾是較尋常女兒家大膽了些,但也總擔心,在宮中失了規矩。”
“在我這裏是沒有規矩的,如今你進了宮,我也有個能談心的人。”韓姵麵不改色地說完這話,仿佛真的一樣。
沒過多久,太陽便落下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宸婕妤便告退了,而韓姵把所有的人都打發出去,自己呆呆地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想什麼,她單薄的身影在漆黑的房間裏顯得更加孤單。
就在同時,迫於太後的權威,李元冀也不得不下了一道聖旨:免掉叛臣梁政妾室薑璃的連坐之罪。薑璃,便是太後最疼愛的小侄女,也是他的表妹。至於堂堂薑家嫡女為何嫁為妾室,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李元冀赦免了薑璃的死罪,太後也讓了一步,不再追究恭王一事。隻要恭王為朝廷再立了功,便恢複親王王爵。
由此一來,李元冀不得不在心中懷疑,太後竟為了薑璃能不追究恭王一事,看來,那個“孽子”在她心中地位也沒那麼牢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