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韓姵還是一頭霧水,但聽完皇後的解釋,她也忍不住著急起來,“皇上怎能如此,玉如意向來隻能賜予嫡子嫡女,他再喜歡明妃的兒子,也不能如此罔顧倫紀啊!”
“昨日乾兒回來,我便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那孩子又是個懂事的,不願意給我添堵,因此什麼都沒說。若不是我讓曹喜去打聽,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受了這麼大委屈。”皇後抽泣著,她可以忍受一切委屈,卻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跟著受委屈。
“長姐別擔心,明妃的兒子再怎麼長,也趕不上太子了,太子今年十五歲,再有兩年,就可以參政了。”
話雖這樣說,但韓姵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朝堂上的大臣向來都是順風倒,能有幾個憑著自己的良心做事。皇後與太子如今麵臨的情形確實危急,蘇貴妃虎視眈眈,更是不知明妃善惡。此刻,韓姵終於能感受到後宮的硝煙了。
但上天似乎不想讓前朝和後宮消停,下午韓姵閑下來剛想喝杯清茶,便聽了個消息,賢妃的母家出事了。
“賢妃娘娘的父親趙侍郎連貶三級,被發配到嶺南蠻荒之地了。”
春兒給氣喘未定的小李子端了杯水,“原因呢?”
小李子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正座上發呆的韓姵,咽了咽口水,唯唯諾諾地說:“聽說是之前和梁氏有交集,曾做過梁家長子的武學師傅,又與梁氏密謀過什麼……”
他說完了連忙閉上了嘴,為難地看著春兒和韓姵。暢音閣裏的奴才也都聽說了一些關於韓姵的過往。趙侍郎的遭遇與李獻佑何其相似,這是故意引韓姵想起從前的事。
“賢妃娘娘聽說了這消息,便帶著晉王殿下到乾清宮求情,可是連乾清門都沒踏過去。”小李子一臉惋惜地說到。
春兒也歎了一口氣,“晉王殿下那麼小,看見自己親娘那樣著急,皇上又不肯見,恐怕是嚇壞了。”
韓姵看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心中不禁對賢妃有了幾分同情。想來賢妃那樣和善樸素的性子,應該是最討人喜的,可偏偏那樣美好的女子竟深陷在後宮的泥潭中,要孤守一生。
“去傳晚膳吧。今兒晚上我想早點兒歇了,派人去乾清宮知會一聲,說我不大舒坦,伺候不了皇上了。”韓姵撫著額頭,似乎心神不寧。
小李子剛想勸她不要這樣,卻一把被春兒拉了出去。
“你去通報吧,主子今日這般模樣,若是皇上來了,還指不準會吵起來呢。”
經春兒這麼一說,小李子便想通了,立馬去乾清宮通報,一路上跑的跟兔子一樣,生怕皇帝先翻了牌子。他到了乾清宮時,有小太監說司寢司的人已經來過了,嚇得他慌了神。正在他急得團團轉時,卻看見大總管蘇瑞一臉笑意的走過來。
“大總管,皇上已經翻牌子了?”
蘇瑞都沒正眼瞧他,懶散地回答說:“是啊,你小子有什麼事兒?”
“慧妃娘娘今兒身子不舒坦,不能伺候皇上……”正在他滔滔不絕的說著時,卻聽到蘇瑞冷哼了一聲,他忽地就止住了聲音。
“皇上也沒翻暢音閣的牌子啊,今晚上,皇上駕幸鍾萃宮凝香殿。”蘇瑞拉長了嗓門,好像想讓所有的人都聽到一樣。
小李子起初愣了一下,但幸虧他是個機靈的,沒有呆在原地。他忍住心中的不甘向蘇瑞俯了俯腰,“大總管忙著,奴才告退了。”而後,也不等蘇瑞發話,便一溜煙跑掉了,他清晰地聽到蘇瑞在背後別有意味地感歎到“舊人失寵了”。
他回到暢音閣,和春兒商量了,便沒有告訴韓姵真相,隻說皇上要批折子,就答應了。
韓姵一心全在李獻佑身上,但苦於人多眼雜,也不敢再到慈寧宮麵見太後。想起答應靜源的事,心中更是煩惱無比,一連幾日都憋在小閣樓裏彈琴看書。這一日,她禁不住春兒、鳶青的勸告,終於走出了房門,決定到禦花園散散心。
時值深秋,掖池中再也見不到荷花和蓮蓬的影子,樹上的葉子也開始泛黃,簌簌地掉落,園子裏滿是清掃落葉的宮人。本是想走出來散心,但見到此景,隻怕她心情更差。
“嬪妾見過慧妃娘娘。”
她一轉身,便看到了身著水藍絡錦的方婕妤。她對這個女子沒什麼印象,隻知道她是蘇貴妃那邊的人。
“起來吧。”她輕輕說到。
“呀!”方婕妤一驚一乍,嚇了她一下,“幾日不見娘娘,怎的又消瘦了。”
韓姵不信她會好心關心自己,剛打算說話,便又聽見她說:“皇上也不去看看娘娘,您都瘦成這樣了。那些人也著實可恨,娘娘身體不適,她們還霸著皇上的寵愛不放。”
隻一句話,便把韓姵打入了地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