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言咬著牙,忍痛笑道:“我是男人,怎麼能讓女人擋在前麵?”
血色氤氳,柳似悄悄紅了眼眶。
她沒時間多說什麼,避著傷處推開他的身體,迎著再度欺來的藤妖蹂身而上,將所有的攻擊盡數格擋在外,同時趁著閃躲的間隙提醒尹言:“還走得動嗎?妖怪的目標是你,先找機會離開,我和大花都無妨!”
破除大花的幻境時,藤妖消耗了不少靈力,柳似拚著一口氣,短時間內勉力還算撐得住。
尹言沒再逞英雄,一邊嘶嘶抽著氣,一邊答應:“好。”他方才腦子一熱,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這會被疼痛激得回過神,稍做分析便明白柳似的意思:單她一人,脫身反而更容易。
身側風聲呼嘯。大花原本全力支撐著幻境,眼見尹言受傷,急怒之下不管不顧,直接化出原形,遠遠掠過來,粗壯的尾巴尖輕輕一卷,勾起尹言護在身體中間。那裏的幻境原是臨時建造,失去大花的支撐後徹底崩裂,被困的眾妖壓力大減,又被新鮮的血氣刺激,個個激動異常,紛紛掙出壓製,卷成一道綠潮兜頭湧來。
大花吐著分叉的舌頭,長嘶一聲,張大血盆大口,凶悍地向妖群咬下。仗著皮糙肉厚,蠻橫地朝外衝出。可惜它身上新生的鱗片不如從前堅硬,加上舊傷未能痊愈,處處掣肘。麵臨眾妖無窮無盡的攻擊,不但沒能衝出去,反而添出幾道傷痕。
最早的那隻藤妖甩著手臂粗的枝條,緊緊纏住柳似不放。不過數息工夫,地麵上多出數十條溝痕,縱橫交錯,宛若一張巨型的蛛網。柳似仗著身法輕盈,在蛛網間騰挪轉移,卻也感覺得到落足之地越來越小。乍眼看去,她的身法曼妙姿態妖嬈,狐族特有的勾魂特性時時發揮著特性,有資曆者卻看得出她的狼狽。
左支右絀之際,忽然一道雪亮的劍光當頭劈下。刺骨的寒意直懾心底,刹那間遍地殘枝斷葉,眾妖哀嚎不絕。幹練的倩影踏著腥綠的妖血,烏發利落地紮成馬尾,手執出鞘寶劍,一步步逼至近前。
柳似先是驚喜,等那人靠近後認出身份,瞬間慌亂,結結巴巴地打呼啦:“哈……景天師……”
聽說她對妖物從不手軟,瞧著臉上肅穆的神色,不會打算連她和大花一並除掉吧?
她下意識地望向尹言。
他臉色蒼白,經不起大花的劇烈衝突,閉著眼睛昏了過去。大花緊張地蜷緊尾巴,趁著眾妖的愣神,抓緊時間先給自家主人丟兩道治愈術。景沫藍注意到它的動作,冷凝的表情上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場妖物暴動,跟她脫不開幹係——是她失算了。
天師的職責是維持人與妖之間的秩序,景沫藍最近追查的案子裏,發現有妖物假托人形,混跡地凡人中間行禍亂之事。她使了些手段,將那些妖物從暗處逼出,準備來次大規模的清剿。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沒等她動手,那些妖物像是聽到召喚一般,紛紛朝某個方向湧去。景沫藍一路追趕,發現它們圍攻的對象,居然是柳似和尹言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