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靜靜的俯在一旁,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氣,投下一地的斑駁。破碎掉的陽光變得柔和溫軟,輕撫過紫衣男子的麵頰,帶來疑一點生氣。
寧遠確實是昏迷著了,左肩上暗紅一片,眉微微蹙著,昏迷中好像掙紮在夢魘中。顏如玉真的很想逃,去哪裏都可以,隻要離開這個男人的身邊,去哪裏都行。
閉上眼,那一室的血腥重新漫過眼前,帶來一陣陣令人忍不住顫栗的冰冷。鮮活的生命可以在瞬間被抹殺。這個男人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麼?
是了,他是個殺手,他怎會在乎旁人的性命?顏如玉轉身就要逃開,隻想離寧遠遠一些,再遠一些。
腳下踩碎一片枯葉,破碎的聲音在靜謐的森林中竟讓人覺得驚心。我在做什麼?見死不救麼?那我同殺手又有什麼區別?
微微歎了一口氣,顏如玉似任命一般轉身朝著寧遠走去。
猶記得那時你紫衣飄飄,臨風玉樹,而我就在一瞬間愛上了那時如同一縷春風的你,甚至有些幼稚的去做什麼賭上性命的約定。
這世上那些一見鍾情果真都是頭腦發熱,來不及揭開對方的麵具就將真心奉上,得到個棄如敝履的下場自是必然。顏如玉不怨寧遠的拒絕和陷害,隻是懼怕他殺手的身份。人命對一個殺手來說,是比敝履還要輕賤的東西。
話說寧府後院一道刺目亮光閃過,哪裏還能尋到寧遠同顏如玉的影子。俊王憤恨的一掌將院中的石桌劈得粉碎,蘇墨衣搖晃著折扇一言不發,朱容若被護衛抬著回了城主府。
醫仙無憂隻衝著俊王和蘇墨衣一拱手,徑自離去,想來同兩人是舊識老友,不做客套。
一個身影輕巧的躍進牆來,星星眼不停的眨巴著,好奇的打量著俊王同蘇墨衣的臉色。
“怎麼?怎麼?我是不是來晚了,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戲?”柳葉飛的聲音甚至帶著一點雀躍,八卦的樣子讓人想要狠狠的打他一頓。
俊王想了,也確實這麼做了。那一拳直直的揮了出去,沒用內力,沒帶內力,結結實實的打了柳葉飛一個烏眼青。
“找不到顏如玉,本王保證不出三日望月的所有州縣都會受到緝捕神偷柳葉飛的公文同柳葉飛的畫像。”俊王一挑眉,威脅的意味十足。
柳葉飛的星星眼中立刻蓄滿了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俊王。不是吧?這麼狠?
“本王保證。”
就會使喚我!千裏奔波,我這連口水鬥沒喝上呢,就又被你支使出去。柳葉飛人命的跺了跺腳,一縱身又躍出牆外。
“峻麒也不用太過憂心,若是寧遠有心加害於她,剛剛就可動手。”蘇墨衣出言寬慰。
“滇南傳來八百裏加急,迦南屯兵十萬於我國邊境處,恐有異動。夕月中宮那位又傳來了金牌令箭,召我速速回宮。漠北狼主遞了戰帖,邀我去北都城共飲。墨衣,你說我該如何?我又能相信誰?”
迦南一直野心勃勃,剛剛繼承王位的迦南王心中更是藏了征伐天下的野心;飛鳥盡,良弓藏,帝王之家最寡淡的就是手足情;漠北苦寒,狼主一直垂涎於中原的富庶,此番邀請怕是別有一番心思。難得有了心動的女子,偏生那女子又被卷進了江湖陰謀中。
漠北之行再凶險又如何?蘇墨衣知曉能讓俊王心中難過的出了滇南可能爆發的戰事,便是來自那位高高在上的兄長一道道加急背後的猜忌。
“峻麒……”蘇墨衣想要出言安慰,忽的想到寧遠的背叛,生生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我們這便往滇南去吧。”俊王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無奈。
顏如玉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寧遠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掩在袖中的手悄悄從袖箭的機括上鬆開。顏如玉如何也想不到,剛剛那一小步邁出又轉回已是在鬼門關前兜了一圈。
寧遠左肩上猩紅一片,湊近了才看清那肩上密密麻麻紮了一片金針。這無憂公子當真夠狠,每根針都是入肉寸深。這金針的形狀又極其特殊,竟是打造成十字菱形,插進人身體裏就是一個微型的放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