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短路?”SAM和譚母同時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作為譚政銘最親近的兩個人,譚政銘身上出現任何一點點的車禍後遺症,都是他們不想看見的。
“簡單來說,就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他記得住。而有一些……可能會遺忘。”醫生解釋說:“不過好消息是,他應該沒有遺忘家人,剛才看見你們二位的時候,譚先生有明顯的情緒反應。”
譚母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隻要不遺忘最親近的家人,其他人都不重要。
SAM捕捉到了錢浣雅眼中的一抹憂色,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可以去看看他嗎?”SAM轉頭問醫生。
“嗯可以,但是不要讓病人情緒激動,保持平和安寧是他恢複的首要前提。”醫生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話,轉身離去。
“媽,SAM叔……”譚政銘的聲音很小,讓在場的人勉強可以聽到。不過看得出來這幾天沉重的睡眠讓他恢複了一些精神,盡管麵上看起來還殘留著好幾天沒有刮的青黑色胡渣,然而比前天的那種蒼白無血的氣色要好了不少。
“二少爺!”馬丁管家再一次展現了自己身為管家的專業性:“您要不要吃點東西?”他的身後一字排開了四隻保溫桶,各種口味的食物分門別類地碼放整齊,能夠第一時間讓譚政銘品嚐到新鮮又營養的流質食物。
“躺著別動……感覺如何?”SAM看見譚政銘微微有一些想起身的架勢,趕忙按住他。
“放心吧死不了。不過現在的確有點餓了。”譚政銘虛弱地笑笑,還有心情開玩笑。隻不過他的目光注視在SAM身後的錢浣雅身上,頭腦中一陣緊急地搜索,得出的結論是不記得。“這位是?”
“這是你SAM叔叔的女朋友。”譚母接茬道。她手中接過馬丁管家遞過來的其中一個乘著熱湯的保溫桶,當著眾位探病人的麵打開,端坐在譚政銘的麵前,打算喂他。
因為譚政銘的手上還插著針管,雖然手臂沒有骨折的跡象,不過腹腔受損嚴重,隻能保持平躺的姿勢,連進食都需要別人幫忙是顯而易見的。
“SAM叔……你太缺德了……”譚政銘麵孔抽搐了一下,估計笑的時候牽動了傷口。
“天地良心!我哪裏缺德!我聽說你車禍了馬上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國外回來,今天一大早還給你熬湯帶過來!居然說我缺德,別以為你是病號我就不敢揍你!”SAM一改早上的溫文爾雅,變得十分愛開玩笑。他的手還在空中做了個扇耳光的手勢,嘴裏還發出清晰的“啪啪”兩聲。
譚母似乎見怪不怪,也沒有攔著他們叔侄倆鬥嘴。
畢竟譚政銘醒過來,而且還記得叔叔和母親,至少看起來馬丁管家也是熟悉的,譚母有一種微妙和慶幸的預感,也許醫生說的那種記憶短路,是應驗在了其他方麵?
她想到這裏,嘴角微抿,不小心把保溫桶裏的湯汁搖晃出來了一點。
錢浣雅留意到譚母的舉止,同樣作為母親,她很明白譚母的這些小動作和小細節意味著什麼。如果說真的有一種最可怕的結局,那麼譚母早已料想到了。
譚政銘還在用最誇張的語氣和SAM鬥嘴:“明明知道我……現在這副樣子……還要帶女朋友來見我最醜的一麵……SAM叔,你怕我搶走你的女友嗎?”
譚母眉頭一跳。
聽見“女友”這個詞語的時候,她終於覺得為什麼剛才見到錢浣雅有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了!
那是因為,錢浣雅長得和那個迷惑自己兒子的小丫頭十分相像!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她們出自一個模子。隻不過錢浣雅明顯比小蘭花要年長許多,盡管保養得再好,年紀還是放在那邊。然而身量和氣質都頗為相似。讓譚母深深感受到一種來自那些小市民階級的敵意。
“少來。我再年輕二十歲,未必比你差。”SAM把錢浣雅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你快點好起來,說不定能趕上我們的婚禮。”兩個人的左手無名指上,儼然戴著一對情侶戒。
“……SAM?”譚母看得到譚定坤眼中的深情與真摯,她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人到了這種年紀,知天命,懂倫常,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讓他這樣眷戀和專注呢?譚母自知自己是無權說對錯,隻好表示了一句“恭喜”。
“好啊……我一定會每天,吃飽飯、睡好覺……即使揣著拐杖,也要去參加SAM叔的婚禮……”譚政銘說了好多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譚母及時拉住他:“好了好了,別說話了,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