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還有些虛弱,但屋內卻陡然一靜,兩個丫鬟都愣住了,白珠更是臉色一白,連忙道:
“小姐,你,你怎麼了,我是白珠,我是您的貼身丫頭白珠啊。”
她的……
貼身丫頭?
阮清的恍惚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點,白珠,她是認識的,那是她那個不起眼的四庶妹阮輕的婢女,怎麼會口口聲聲的叫她小姐?她似有些不相信的伸手,顫抖的指尖,輕輕觸到那臉上獨屬於少女柔軟細膩的肌膚時,阮清整個人更是猛的一怔,同時,心中閃過一個電光火石的念頭:
蒼天有眼!
上天待她不薄,她這是奪舍重生到阮傾的身上了!
阮家的女兒不少,除去她和阮如夢,家中還有兩個庶女,而阮清早年最厭惡的便是這個膽小怕事,卻又偏偏同她名字同音的庶妹,當年這個四庶妹的生母六姨娘不過是個外頭的清倌兒,跟她爹阮鳳林春宵一度,結果肚子裏就有了阮傾,
印象裏這個庶妹似乎生的不錯,卻為家中人所不喜,所以格外的怯懦,絲毫沒有丞相府女兒的作派。
現在一看,倒是果不其然,竟然就連個大丫頭都能當著她的麵說三道四。
阮清的眼神微深,她抬起頭,定定的望了黃鶯一眼,黃鶯猝不及防,被這微冷的眼神給震了震,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指責竟然有些不敢說出口。
這是怎麼了?
這,她竟然會對這個怯懦的四小姐心生懼意?
黃鶯愣了愣,然而未等她反應過來,阮清便先移開了目光,隻淡淡道:
“在吵什麼?我方才被你們吵的都有些頭暈了。”
她此時麵色蒼白,眼珠烏黑,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同之前沒什麼變化,卻平添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片刻,黃鶯清了清嗓子,言語終於恭敬了些:
“稟四小姐,不是奴婢想要吵您……隻是今日,是大小姐,阮貴妃停棺的日子,這……,皇上特許阮貴妃娘娘回阮家安葬,夫人二小姐她們都在前廳,如今正缺個給阮娘娘抬棺的姐妹,夫人特點了您去,這是您的福氣啊。”
“抬棺?小姐昨天落水受驚這才剛醒,怎麼去做這種體力活?”
白珠是個直性子,見黃鶯這麼說,立刻便急了:“二小姐她們不去,難道咱們小姐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了嗎!”
“你這丫頭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黃鶯剛才被阮清看了那一眼,對她是有些心生懼意,但麵對白珠這個丫頭,她底氣就足了許多,便冷笑一聲:“那去了的可是貴妃娘娘!皇上又親追了皇貴妃,堪比副後!讓四小姐抬棺,那是天大的福氣,一般人想抬還不一定抬的上呢!”
“你!”
白珠被嗆的夠嗆話,正要再說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家小姐不知怎麼了,竟然一直在出神,不由得一驚,忙關心道:
“小姐怎麼了,可是頭又痛了?”
阮清自然不是頭痛,而是因為黃鶯的一番話陷入了無數個疑問裏:
她分明是被阮如夢折磨而死的,屍體也應該留在地牢裏才對,怎麼會從宮中發喪過來?
她既然身為宮妃,下葬本是應該遷入皇陵,皇帝讓她葬回阮家,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