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阮傾在心裏冷笑。
果然是姚氏的作風。
倘若不是她親自算的局,隻怕她都要被姚氏的話給騙了去,認定是阮菱下的手。
而聽了這話的阮菱,先是下意識的就想開口反駁,但被姚氏的一雙眼睛看著,竟是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菱兒。”
姚氏的聲音驀然嚴厲起來,她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阮傾,道:“在貴妃娘娘的靈前,難道你們還要姐妹不和嗎?”
“我, 我……”
阮菱白了白臉,最後,還是咬牙給阮傾作了個揖:“四妹妹,對不起,方才是我不當心……”
然而她眼中的怨恨之意,卻是一目了然。
阮傾在心裏冷笑一聲,麵上卻做了個溫柔大度的模樣,道:“姐姐不用在意,是我身子不好,才摔了跤。”
姚氏微笑著伸手,又拂了一把阮傾的碎發,那額上的淤青觸目驚心,整張臉就更楚楚了幾分。
她親昵道:
“好了,小事而已,菱姐兒既然無心,傾姐兒也別太怪她了,陳媽媽,去拿我那串南海珠子來,磨成粉給四小姐送去,女兒家,這額頭可不能留疤啊。”
“瞧瞧。”
禦史夫人看了這會子的戲,這時候自然也要發話了,隻見她笑吟吟道:
“南海珍珠磨成粉,阮夫人真是疼愛女兒啊。”
“那有什麼辦法。”
姚氏微笑著受了,她正要再說幾句話圓場,卻突然聽到阮傾滿臉泫然,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
“女兒萬萬不敢用這珍珠粉!南海珍珠是娘娘賜給母親的,女兒這般無用,也不能替娘娘抬棺盡心,十分羞愧,怎敢取用!”
南海珍珠是娘娘賜的……
姚氏這會子就是再淡定,一而再再而三的,臉色也徹底的有些難看了起來。
都傷成了這樣,卻還心心念念著娘娘的抬棺。
言外之意裏,更是屢屢提到阮清的賞賜。
這樣一來,若是她再無所表示,便是就給人留下了話柄。
“好孩子,這哪裏需要你費神。”
她勉強一笑,隨即便轉頭,衝著阮如夢與阮菱道:“傾姐兒的話你們都聽見了?你們兩個,今日便就去給娘娘抬棺,也算是盡了你們的心。”
“這,這……”
抬棺,便是要跟下人們一起把棺材抬去祠堂。
這種差事不可謂不苦。
阮如夢哪裏想到這事會落到自己頭上,她自小便是嬌生慣養,阮清是她一手所害,如今她死了,她阮如夢成了阮府名正言順的嫡女,怎麼可能再去給阮清抬棺?
隻是正當她想要隨意找個理由推諉過去的時候,前廳中突然傳來一個有些低沉的嗓音:
“怎麼?莫非阮家女兒不願給朕的皇貴妃抬棺?”
阮傾的身子猛地一僵。
這個聲音……她聽了兩年,也煎熬了兩年,宮中的兩年足以將任何一個心存幻想的天真小姑娘打磨成最高貴喜怒不形於色的貴妃。
而即便是她登上貴妃之位,在這個聲音的主人麵前,也仍然如同最低級的婢子。
從前的回憶亦是撲麵而來,阮清死死地盯著人群中不知何時來的中年男子,他麵目儒雅,神色頗有些陰沉,隻是現在,他卻正似笑非笑的打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