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責怪的話語,其中卻帶著無限的寵溺,那枯瘦的臉頰此時也滿是笑意,阮傾看著眼前的老人,此時心中卻滿是震驚。
她沒有聽錯,阮老夫人嘴中念叨的人是阮清,是那個入了宮的阮清,那個就算是回府,也想不起來前來看一眼祖母的阮清。
可是為什麼,阮傾此時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阮老夫人,難道阮老夫人同貧民窟中那位陸大娘一樣,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還是隻是巧合?
“老夫人,這是四小姐,並非二小姐!”
阮老夫人身邊侍候著的紫羋見阮老夫人這般說,便笑著同她說了她眼前之人是阮傾。
自從重病之後,阮老夫人這神誌便有些不清楚,連帶著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好,但將人認錯,倒還是頭一回。
“四小姐?哦,是傾兒,不是清兒。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為何從來不來我院中看看我?清兒那丫頭也是,如今我這把老骨頭都病成了這般模樣,還是不肯出來看我一眼!”
阮老夫人說著抬手拂過阮傾的麵容,眯著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阮傾的模樣。
此時一旁侍候的人才反應過來,阮老夫人口中所言在宮中之人是說的阮清阮皇貴妃,而並非她們認為的二小姐,隻是聽阮老夫人說大小姐不出宮看她,眾人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紫羋本是想開口為她解釋一下,但卻見阮傾對她看過來清冷的目光,頓時止住了話語。
“祖母,大姐姐入了宮,宮禁森嚴,難得出來,這是大姐姐為祖母求來的玉佩,在佛前聖水中浸過的,祖母留在身邊,好好注意身子。”
阮傾將那玉石取來放在阮老夫人手心,老人看著手中玉佩,滿眼笑意的點了點頭,看得出她心中十分歡喜。
阮傾也笑。
這阮府之中,還能記得阮清的,想必隻剩眼前這位老人了吧。
既然老人心中惦念,又忘了那些事情,那邊不必說得那麼清楚,說些謊話讓老人高興高興便是,那些東西,她們這些年輕人記著便是。
仔細想來,幼時洛夫人離開之後,更多時候是阮老夫人在照顧她,隻是後來同姚氏親熱,便慢慢冷淡了祖母,此時看著阮老夫人舍不得放開手中玉石的模樣,阮傾心中頓時有些難以呼吸。
到底是老人,不多時便十分困乏的模樣,阮傾吩咐了身邊侍候之人小心侍候便告辭離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陳嬤嬤,祖母的病,你可能治?”
阮傾突然出聲,陳氏看著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能給她些安慰,她能看出來阮傾對阮家老夫人的擔心,但……
“小姐,人老了便會成了阮老夫人如今的模樣,這並非什麼病症,隻是老了而已,如今除了多用些補身子的東西,讓老夫人能多活兩年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阮傾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直滿身利刺對著這個世界,如今聽到阮老夫人那一句清兒,頓時想要回到從前還在阮老夫人身邊的時候,那時候她的世界中從來沒有毫無辦法隻說,隻要她想要的,眾人都會想盡辦法拱手送到她手上,那時候是那般的任性,如今她突然也想任性一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