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阮傾還在府中時,來老夫人院中的機會也是不少,院中下人大多都識得,今日來此眼熟之人卻一個未見,隻這一個還能在院中侍候,若事情當真如她所想那般,此人同祖母逝世一事決然脫不了幹係。
若是她猜錯,那處罰一個以下犯上的下人也無關緊要,更何況……
阮傾將眼神移到身前的安氏身上。
如今她這般所為,也算是為她當初所做之事做些補償罷。
那安氏滿麵的吃驚之色,似乎沒有想到阮傾會為她撐腰,急忙便拜了下去。
“妾身安氏謝過娘娘!”
那般受寵若驚的模樣叫阮傾將她同記憶之中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子絲毫聯係不到一起,到底是她親手毀了一個女子。
“姨娘快起來罷,在府中便不必這般多禮了。”
隨即她抬眼看了看周圍的侍俾和婆子,神色之中帶著些叫人生畏的寒色。
“下人便是下人,若是侍候好主子,說不定那日便能得了重用,若是日日想些不該想的、做些不該做的,受了罰也是罪有應得。姨娘身為主子,身邊的侍候之人自然是要教好的,自家人也罷了,若是在旁人麵前出了醜,父親隻怕還會怪罪姨娘。”
也算是給這安氏的提點,若是她一直這般自願任人欺淩,那任誰都幫不了她。
“娘娘所言極是,妾身定然謹記教誨。”
安氏開了口,她身邊的一婆子也急忙上前從她手中接過那木匣子,又用手攙著她。
如此安氏才有了些姨娘的模樣。
“姨娘言重了,傾兒也不過是同姨娘閑話幾句罷了。傾兒還有些事,便不同姨娘多言,先告辭了。”
說罷又見那安氏急忙行禮,畢竟如今二人身份如此,阮傾也不多推辭,將那姨娘扶起來便離去。
“娘娘認識方才那婦人?”
疏語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去,隻見那婦人還未離去,遠遠的看著她們。
方才聽自家娘娘口中喚她姨娘,該是這阮府阮大人的妾室,隻是看那衣著,該是個不受寵的,她家娘娘身為嫡小姐,該是同那般人來往不深。
“是府中姨娘,先前有過幾麵之緣罷了。”
阮傾淡淡開口。
眼中卻浮上一抹歉意。
其實哪裏是幾麵之緣,在安氏進阮府之前,她也隻是遠遠見過那安氏一麵,那時她已經進了宮,安氏卻還是宜州太守家的嫡小姐,年少得意的貴小姐,一顰一笑之間滿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單純。
隻因那般笑容明媚的女子被阮鳳林看上,入了丞相的眼,又有她一朝貴妃在宮中相助,那宜州安家不過兩月便盡數入獄,舉家流放,隻有這安氏女被阮鳳林偷偷留了下來,換了身份故籍成了阮府中的安姨娘。
若是進府得了寵愛便也罷了,新鮮感一過,家世淒苦少了燦爛笑意,最後落到連腹中孩子都保不住的境地。
那時候若不是她對阮鳳林的鼎力相助,這女子如今也不必落到家破人亡、委身為妾的地步,到底是她欠了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