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愣了一瞬，隨即低頭笑了笑。
“既然一件衣衫都值得先生這般懷念於心，那先帝最寵愛的小兒子端王薛臻，被皇上疑心提防了多年不說，如今還被狼子野心的三皇子百般責難，先生為何對此隻作壁上觀呢？”
雖然這話不好聽了些，但阮傾所言卻是沒有什麼錯處的。
到底從前也是皇宮之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裔公公並未因這幾句話便生氣，反而滿是探尋的看向阮傾。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我看你這姑娘，至多不過碧玉年華，如何會知曉這些舊事？還是如此幸秘之事，難不成，如今的阮丞相，還是先帝身邊之人？”
最後的話語聲越說越小，阮傾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口口聲聲說著隱居，朝中風吹草動這位裔公公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當真是隻老狐狸。
隻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阮家在先帝當位之時，並無如今這般大的權勢，又如何入得了先帝的眼，成為先帝值得托付密詔之人？
若是沒有前世的一番境遇，這些事情，她隻怕到死都不會知道。
“我是何人先生不必深究，先生隻要知道阮傾定然不會做對不起家國天下之事便是。從前的事阮傾不再過多詢問，阮傾隻想知道，為何先生明知道端王被害迫於無奈離開京都逼禍，仍舊不肯主動拿出那封密詔？”
那時候若非她說了那麼多，這裔公公隻怕到最後都不會將那密詔給她。
不想裔公公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你到底還年輕，沒見過天下大亂的模樣，盡管當真聖上有負端王同先皇，為了黎民百姓，這封密詔也是不能現世的！”
裔公公說著越是後悔，千不該萬不該將那密詔取出交給身前這女子的。
阮傾卻是冷笑一聲，語氣卻依舊帶著對長輩的尊敬。
“裔公公，那你看見過，萬千將士死於自己同族之人手中？”
對，她自小在京都城長大，自小看到的便是高歌歡宴的盛世之景，不曾見過什麼是天下大亂，可她卻是親眼看著魏瑩死得有多慘。
雖然魏瑩不是因這場禍亂而死，但若是沒有這場禍亂，她依舊是魏家最尊貴的二小姐，依舊是邊關人人羨慕的女將軍，萬不會叫人得了害她的機會。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百姓的平安喜樂那也是將士們用命換來的。百姓不願將士戰死，但將士的慘死，又哪裏是京都城中的眾人能看到的？
如今京都城看似平靜，依舊歌舞升平的模樣，百姓確實喜樂，可邊城和屬地有多少將士因為主子或是將軍的一個決定而丟了性命於同族之人手中，這些裔公公又可想過？
就算能以一敵百，那也是麵對外敵，而不是對一國所出的族人做出殘忍之事。
裔公公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阮傾的問題。
阮傾低了低眉眼，隻覺自己確實太過戳戳逼人了，裔公公半生待在皇宮之中，又有幾十年在那荒無人煙的荒涼殿宇之中躲避眾人，哪裏能想到這些東西來？他一顆心到底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