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之下,一艘巨大的船行駛在看不到盡頭的江麵之上,船上燈火通明,卻寂靜的似乎毫無人煙。
今夜的江麵無波,船隻行駛得平穩異常,阮傾本已和衣睡下,無奈白日裏休息得多了些,此時已難以入睡,便和衣起身出了房門,不想月光之下還有人同她一般難以入眠,正靜坐月光之下獨自飲酒。
“路公子好興致,賞月品酒,當真風雅。”
阮傾笑著開了口,緊了緊身上衣衫緩步走到路隨風那處,一點不客氣的在他對麵坐下。
小半月的同行,她同路隨風如今也算得上是朋友了,自然沒有那諸多顧忌。
本是吹著寒風的冬日,坐在這船頭之上,阮傾竟然也不覺有多寒冷,路隨風見她並未受凍,也隻輕輕一笑。
“睡不著?”
路隨風抬手為她斟了一杯清茶,卻見她搖了搖頭將那茶水放到一邊去,自顧自拿起他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盞。
“白日裏睡得有些多了。有這般好酒,不邀我同飲,你這人倒是好生小氣。”
阮傾抬手,一盞清酒入喉。
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酒了,如今口中一股清淡的桂花香,喝起來卻比桂花酒要醇香,不知道是路隨風上哪尋來的好酒。
她半是玩笑的話語讓路隨風當即失笑,卻是抬手將那酒壺放到一邊去,似乎打算坐實阮傾自顧自給他安排的這小氣的名頭。
“你一個懷著身孕的人,喝什麼酒。若是睡不著,倒是可以說說,什麼樣的際遇讓你這般一看便是京都城大家閨秀的女子喝酒喝得如此酣暢。”
見慣了江湖女子的豪爽,對女子會喝酒一事路隨風倒是也不奇怪,隻是路隨風本以為阮傾這般看著便嬌弱的姑娘該是從不碰酒的。
阮傾卻是輕笑出聲,腦海中又浮現出一抹滿身紅衣的倩影。
“那是你未曾見過我一位朋友,如她那般直爽的女子,喝酒才叫酣暢。”
前世在皇宮之中兩年,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獨自一人對鏡梳妝,時日一長,自然是學會了喝酒,喝得多了,甚至也會品出酒釀的好壞,隻是那時候的酒,入了愁腸皆是苦澀。
而後遇上魏瑩,見她大笑暢飲的模樣,才知道,原來女子喝酒也可那般豪爽,自那時候起,入口的酒似乎才帶上了醇香。
路隨風看著阮傾笑得暢快,他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彎著,豪爽的女子他見得不少,但卻都比不上如今身前這女子笑得滿目星辰的模樣。
此刻他突然有些迷戀上這笑意,若是能讓她常伴身側,日後那寂靜冷清的暗影盟,應該會多些歡笑罷?
“若是有機會,定然引我見一見。”
路隨風低了低眉眼,再抬頭已恢複如初,開口回了阮傾的話,卻見阮傾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你大概是見不到她飲酒的模樣了,若是有機會,我倒是可以帶路公子去她墳前祭奠一二。”
雖是玩笑話,但阮傾說得也有些傷神,路隨風沒有想到自己會勾起她的傷心事,愣了愣,本想開口勸慰,卻又將勸慰的話語咽了下去,阮傾這般女子,旁人的話於她,隻怕沒有多大作用,隻得轉開另一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