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皺了皺眉,果然是有人說了些讒言傳到薛燁的耳中,她便知道,好好的一個孩子,如何會突然變得那般仇視薛臻?
阮傾認真了神色,聲音卻依舊輕柔。
“燁兒是皇上,是這天下的主人,宮中之人的話不可全信,這身邊之人的話也不可全聽。燁兒並非是什麼傀儡,如今太後娘娘和攝政王所作所為,皆是為了薛國,為了你,他們是這世上,你最該信任之人,他們是在輔佐你,並非操縱你,這一點,燁兒該明白才是。”
阮傾目光專注認真,叫薛燁心中也慢慢信服,隻是最後還是低下了頭去,垂頭喪氣的模樣。
“可是姑母,這個皇帝,燁兒不想當了,和燁兒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燁兒好累……”
一個七歲的孩子,臉上卻滿是疲憊,阮傾心頭一顫,若是沒有她的重生,薛琰成為薛國的皇帝,這個孩子隻會被偷偷送出宮去,過著他向往的自由生活,不必像如今這般,拘束在這四四方方的宮廷內院之中。
在一年前,這個孩子這般同她撒嬌之時,求的東西不過簡單如一串冰糖葫蘆,如今卻是對這個帝位深深的厭倦。
前朝不是沒有幼時便繼位的帝君,但如今事情落到這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身上,她卻是有些不忍。
抬手拂了拂薛燁柔軟的發絲,看著他頭上沉重的帝王發冠,阮傾靜靜的並未開口。
若是薛燁不做這皇帝,如今的薛國,大難將過,百廢待興,放眼看去,能許於帝位的,也隻有薛臻一人,但若當真如此,那她身為薛臻的王妃,這一生,難道又要回到前世深鎖宮廷的生活?
半響,阮傾抬眼對薛燁笑了笑。
“燁兒如此年幼便身擔帝位,確實有些辛苦,但日後姑母、姑父、你的母後,還有你姨娘和唐秋將軍,都會在旁幫襯著你,再堅持些時日,可好?”
她的話似乎給了薛燁些希望,但卻不大,隻見薛燁笑是笑了,張口卻又問道:“那燁兒要堅持什麼時候?”
看著那張滿是希冀的小臉,阮傾瞬間愣住,堅持到什麼時候?他是薛帝留下唯一的子嗣,一出生便封為太子的人,自然是要待在這個位置上一輩子的。
不知是不是小孩子敏感些,又或是這半年的為君生活過得太過小心翼翼,隻一瞬間,薛燁便明白過來,臉上的笑意消失。
“姑母也騙燁兒?你們都是壞人,沒有人想要日日過這般辛苦的生活,皇叔不想,姑母也不想,滿朝臣子更不想!所以將我推上了那個位置!你們都是壞人!”
阮傾失語,薛燁到底還是小孩子。
這天下遍地都是覬覦薛燁王位之人,在他眼中,這王位,如何就變成了人人敬而遠之的東西了?
隻是薛燁說的似乎也並無錯,薛臻不願繼位,不就是不願一生勞碌、一生被束縛在這偌大的宮殿之中嗎?
到底還是念著女兒,從薛燁的宣議殿出來之後,阮傾便差人去同皇後隻會了一聲,直接出宮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