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車開進一個住宅區,這裏的房子價位不低,我心下已經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下了車乘電梯上樓,他駕輕就熟的掏出鑰匙開門。
“進去吧。”我呆呆的看著玄關,吳淵率先進去:“放心吧,瑾冉不知道這裏。”我心頭一震,我難道是害怕被她抓到嗎?像我當初撞見他和白桐一樣,可是我現在和吳淵什麼都沒有啊。
軟綿綿的寬大沙發我卻如坐針氈:“合作上有什麼問題早點解決也好。”
“沒問題。”
“既然這樣,我先走了。”他拉住我:“這房子是我們的。”什麼意思?我們的?我的腦袋嗡嗡作響,不行,我不能再倒退回去,我不能對不起蘇家姐弟。
“夠了,吳淵,你是想假惺惺的過來問我‘過得好嗎?’,還是想用這套房子來羞辱我?你無非是想探聽我被你拋棄之後是不是尋死覓活,因為我過的越發不如意就越能勾勒出你的成就感。不,我忘了,不是你拋棄我,是我拋棄了你,你現在看到了吧,離開你之後我過得很好!我們現在的狀況完全可以用普通話的標準禮貌用語來形容,規定情景是你踩了我一腳,很紳士的說‘對不起’,而我無比正規的回答你一句‘沒關係’,感情不是過家家,更不是猛踩一腳再安撫一下那麼簡單,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聽懂了嗎?”我說的很快,中間連半秒的停頓都沒有,那麼酣暢淋漓仿佛早已在心中背誦千百遍。
吳淵跌回沙發裏,很無力的說:“嘉魚,我愛你,一直都是你。”
我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你以為我還會被你欺騙嗎?”其實在我心裏越是嘲諷他一分,怒罵他一分,對他的心疼就會更多一分。
他好像很生氣,猛地拉住我往裏間走去,我拚命推打著他,結果反倒被他借力推倒在床上,他開始吻我,我竭力反抗,叫罵他,他把我死死按住,我突然停止掙紮,附加在他身上的拳腳兀地消失,他略微一怔稍微離開我,看著我滿臉的淚水慌張起來,我呆呆的盯著房頂,發不出聲音,為什麼會這樣?
他無力癱軟在我身邊,幽幽說:“嘉魚,我買了這張床,一直等著你,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粗暴的一刻,嘉魚,對不起,我剛才一定是著魔了,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對你。”他輕撫著我的臉頰,愧疚溫柔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原來我身下就是那張我最愛的歐式雕花雙人床,那張貴的要死的床,那個我們曾互許諾言的地方。
我拄著床沿艱難的坐起來,拉拉被他弄亂的衣服,胡亂抹了幾把眼淚,自始至終都不想看他一眼。
空氣凝固得像鐵塊一樣,攪都攪不動,他緩緩開口道:“嘉魚,我打聽到你是項目負責人,我以為你也會去外拍,所以我推掉工作帶隊過去,誰知道你並沒有出現。就像地震那天,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不由自主的打電話給你,才發現號碼已經注銷了,我從李雨澤那裏要了你的新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對我的懲罰?你畢業那天我偷偷去了你的學校,看見你和同學在我們曾經漫步過的路上抱頭痛哭,我躲在樹後麵強忍著衝過去抱緊你的衝動,忍得拳頭都握緊了,忍到最後我隻有流淚的份。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後悔,要是沒有發生那些事,我們現在應該還在一起的對不對?我曾經說過的話,好工作,房子,車子一樣一樣的都在實現,可是沒有你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吳淵的聲音顫抖著,他怎麼會變得那麼脆弱?上次說起孩子的時候他哭了,現在說起過往他又哭了,我隻知道我過得很傷心,其實痛的何止我一個,他心裏的傷絕不會比我少分毫。
“那麼蘇瑾冉呢?”我又問了這個問題:“你現在有的一切你敢說沒有蘇瑾冉的功勞?你享受著這些的同時又來跟我甜言蜜語,我開始還覺得蘇瑾冉可憐,像我兩年多前一樣可憐,可是現在我看明白了,最可憐的不是我和她,而是你。”
吳淵把頭埋在被子裏,可我還是聽清了他說的話:“就在我失去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我此生再也沒有能力去愛別人了。”
人心真是個脆弱的東西,不是不能修補,而是補好之後有些能力還是喪失了。
我慢慢站起來,走到客廳拿了包包,在玄關穿好鞋子,沒有回頭。像遊魂一樣出了小區,攬下一輛出租車:“師傅,去C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