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出來,沒有開燈,黑暗中的一點紅光暴露了他的位置,第一次看見他抽煙。我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他笑笑一把將我撈到沙發上,讓我把頭枕在他腿上。拿過他手裏的香煙吸了一口,就像小時候長了蛀牙還偷吃糖果,像偷穿媽媽的高跟鞋,有種莫名激動的犯罪感。這一次嗆得我直咳嗽,盡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一定笑了。他拿過煙深吸一口,突然捧起我的臉,他靈巧的舌頭撬開我的牙齒,將煙霧徐徐送入我口中。
“夢到你不見了,有點害怕。”躺在他懷裏,訴說著剛才的夢境。
“這樣的夢我做過很多次,每次醒來都披身大汗,然後就開始不斷的安危自己,我怎麼會失去你呢,你也一樣是離不開我的。”他的語氣平和,像是在描述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
我摟住他:“是啊,我也是離不開你的,我一路上就在想,要是你早一點跟我坦白你的感情,是不是我們就會早一點在一起?何必兜兜轉轉那麼曲折。”
他有些驚喜:“你看到我寫的字了?”
“嗯。”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我沒有把握你是不是真的會接受我。”好重的一句話,蘇瑾南也會沒有把握?
“那麼現在你確定了嗎?”
“確定了,我的車燈照著你的時候我就再確定不過了,我反而很感謝你這一次的出走,你不知道,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有多堅定。”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沒想到他竟然會一口回絕。
我突然不安起來:“為什麼?”
他歎口氣說:“我直到今天才算真正追到你,一路走來我追你真的追得很辛苦,我不想再走一遍老路,我隻想快點到終點。”
心裏一震,打定主意請求道:“明天帶我去見姐姐吧,我想我需要跟她解釋清楚,我想跟她做一家人,真的,很想很想。”
他在黑暗裏笑了,俯首親吻我的頭發。原來幸福是有焦距的,我們挨得那麼近,那顆心亦幻亦真,卻都美不勝收。
吃過早餐蘇瑾南開車載著我來到孫醫生的私人醫院,蘇瑾冉就住在樓上的套間裏,我們到的時候看護正要出去買早餐,看見我們就恭敬的打了招呼。
“我姐醒了嗎?”
“還沒有。”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後為難的說:“孫醫生交代過要靜養。”
“我知道,不會吵醒她的,你去忙吧。”蘇瑾南說著就開門進去,屋裏是橡木地板,我怕高跟鞋在上麵會有聲音,幹脆把鞋脫了放在門外才敢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蘇瑾冉躺在床上,暖氣很足,她的樣子好像很愜意,右手手背上是一點一點的細小疤痕,大概是打點滴的時候留下的,左右的手腕上裹著重重疊疊的紗布,看不見傷口,但一定是很深很痛。她像一張宣紙一樣,輕薄得有些讓人心疼,雪白的紙麵還有隱約的紋路恰如她的纖細敏感。
蘇瑾南小聲說道:“姐姐是在打電話到吳淵家的那天淩晨自殺的。她很怕痛,然而那一刻卻選了最尖銳的刀子深深割在雪白纖細的皓腕上。家裏傭人聽見浴室的水聲很大,從睡夢中驚醒,拍著門叫了半天都沒有回應,女傭叫了司機來撞門,他們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姐姐躺在浴缸裏,表情很痛苦,一張臉慘白得像紙一樣,一缸水泛著不深不淺的紅色,腥甜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