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的開頭(1 / 1)

“姐,我回來了。”

我站在門外,自從聽到姥姥病危的消息就坐立難安,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很久不見的姥姥站在院子裏對我笑,微微玩笑張開懷抱:“瑾南,來姥姥這裏。”接著就看見小時候還在學步的我吵著姥姥蹣跚走去。

醒來之後隱隱約約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家裏打電話來說姥姥沒了。顧不上其它連夜搭飛機回來,不眠不休趕到山上別墅外卻被房子四周黑白縞素的裝飾嚇了一跳,久久不敢敲門。

姐姐看見我疲憊的笑容撲進我懷裏哭起來,從小就是姐姐照顧著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脫離小毛頭的形象成為姐姐的依靠,甚至成為這個家的依靠。

姥姥安詳的表情讓我一度以為姥姥隻是睡著了而已。心裏忽然被不可名狀的情緒充斥著,鼻子發酸,嘴角卻倔強的想上翹起來。

為什麼要哭呢?姥姥說過最喜歡看我的酒窩,那我就笑吧。

姥爺讓我陪他再待一會兒,他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姥姥眼中是濃濃的愛意,他們的故事我聽過很多遍,動情處就連如今當紅的電視劇也無法媲美。

從小到大身邊不乏漂亮的女子,我也樂得和她們玩耍,可是每每想起姥爺和姥姥的艱難愛情就會忍不住自我對照,才發現所謂真愛或許自己從未得到過,也從未付出過。

我問姥爺:“和一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幾十年,難道不會覺得膩嗎?”

姥爺說:“當一件事情做到極致的時候就成了習慣,習慣就是那種你想改也改不了,想厭棄卻還是無能為力的……。”

他忽然皺起眉頭,習慣是什麼?這句話始終少了一個賓語,成了沒有載體飄忽不定的東西,取而代之的是省略號,這好像半命題作文題目,你可以往裏麵填入任何一個詞,可是任何一個詞都不夠形容。

所以才讓我不敢輕易嚐試去替換那個‘……’。

於是,我又問:“在您心裏姥姥是什麼樣的人?”

姥爺悠悠說:“她是家,是歸宿。”

我恍然大悟,原來房子隻是房子而已,裏麵有了愛的人才能被稱為‘家’,所以姥姥死後,姥爺便搬離了別墅,沒有姥姥存在的空間,再好也是牢籠。

後來我接手別墅,虔心等著一個人能讓我有‘家’可歸。

葬禮之後我獨處在別墅裏,到處都是姥爺姥姥的回憶,常常會把我的不知愛和孤寂凸顯得那麼揪心。

我逃出別墅漫步在竹林裏,就在秀名湖邊一眼看見明豔的少女,那樣多情嬌俏,倚在俊逸的男子懷裏癡癡笑著。那笑容在深秋的天氣裏溫暖無比,像是炙熱的陽光照進我心裏空蕩蕩的昏暗房間。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零四年的十月十四號,從此以後,‘41014’就成了我的手機密碼,紀念我一時的怦然心動。

這是故事的開頭,然而你卻不知道,也終將永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