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好秦川,跪在靈堂一整夜的秦子木便不知所蹤。
他說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含笑在用床單打包秦川那些珍貴的筆記手稿時,想起來秦川是在跟別國交界的紫川城內發現的子木,會不會子木是想回紫川找他的父母?
蘇清誠一臉震驚地看著含笑把秦川所有的筆記手稿,用兩張床單給打包成一個碩大無比的包裹,還提在手裏試了試重量。
“小妹,你不會是要扛著這些個東西下山吧?”
“誰說的?我手受傷了提不動重物的。”含笑的滿意地把包裹放下來,聽到這話蘇清誠方鬆了一口氣。
“是你來扛。”
於是蘇清誠,一個連銀子都從來不需要自己帶的公子哥被自家妹子逼著扛了一個巨大的包裹下山,遠望活像個金龜子。
清晨的鬆尖上密密的全是晶亮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梯上,跟鞋底與地麵摩擦的輕響一起,回望一眼,恍若隔世。難得含笑虔誠一回,在山腳山神像麵前跪了下來,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山神啊山神,含笑今拜別吾鄉,望有生之日,與故人再相聚。
哎,想想還真的有點悲傷。
“小妹,你別那麼傷心,雖說溫煦心智受損但是我看他心還是好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姑姑為人和善,姑父又沒有妾室,你嫁到溫家一定不會受苦。”
好不容易把氣喘勻的蘇清誠開始開導自家小妹,誰知道含笑隻是興趣缺缺地聽了幾句就擺手。
“哥,道理我都懂,但是換你娶一個癡傻的女子,你娶不娶?”
人啦,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麼設身處地地為你著想,又不是靈魂互換了怎麼可能設身處地?
慢著……靈魂互換?含笑倒吸一口涼氣靠在馬車上不動了。
這句話之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了,良久,蘇清誠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麵,似有感而發。
“其實,溫煦如果能平安長大,定會是我朝的棟梁之才。”
含笑在那掀起的一角的簾子裏,看到了迎春樓的飛簷,想起曾經見過幾次的正常溫煦,讚同地點了點頭。
對於溫煦的記憶,大部分已經相當模糊了。
但是那記憶裏有少年清朗的笑容,和雨後青草散發出的清新水氣和陽光的味道,就是這種模模糊糊的記憶反而讓含笑每一次想起就是一陣熨帖的暖意。
這樣的感覺,讓含笑不由得懷疑如果是原主蘇婉柔應當是很願意嫁溫大傻的,可是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純現代人,她堅決不想嫁溫煦的理由並不是嫌棄傻子,而是深知近親是不能結婚這個道理,本來溫大傻就傻,他們兩要有了孩子會不會傻上加傻?
傻子夫君加傻子兒子……
含笑不由得抬頭四十五度望著馬車頂棚。
三小姐回來的消息在原本平靜如水的蘇府裏驚起了一灘好事的鷗鷺,紛紛撲棱著翅膀想來看看當年那個頑劣的黃毛丫頭到底毛長齊了沒有,但都被大少爺一一擋了回去。
說是要讓三小姐好好休息,明早還得去拜見父親母親。
要說那麼些年沒見女兒,一般為人父母者不管再晚都會先來看看女兒,何況中秋剛過。但是還沒回家含笑就知道今夜不會見到父母,包括庶弟庶妹在內的五個孩子裏,她跟蘇府關係最為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