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的廊亭風起,吹動衣擺翻起又落下。
含笑遠遠看見溫煦,銀白色衣衫負手而立,頭低低垂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原來你在這裏啊,叫我好找。”
她本欲過去,看溫煦神色黯淡腳步又生了怯意。“溫煦,你生氣了嗎?”
溫煦泄了氣,倚著朱紅的廊柱坐下,抬頭看含笑時,臉上竟是帶著笑意的。“你怕不怕?”
什麼東西?含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意和問話問愣住了。
“嘿嘿……怕了吧……你才是傻子呢……嘿嘿……到處轉……”
原來他假裝生氣故意來整我?哪怕因病而狀同癡兒,溫煦這愛把人玩弄得團團轉的惡趣味也絲毫不見減少,虧我剛才還那麼愧疚,這人壓根不值得同情。
含笑轉身就走,“馬上要吃晚飯了,姑姑會找你的,你若是想餓肚子就繼續待在這裏好了,走不出去可不關我的事。”
溫煦聞言立即跟上了含笑,他若是甩開了步子走,含笑是絕對追不上的,此刻他正努力地調整著步伐,讓自己離含笑不至於太近也不太遠。“你生氣了?”
“沒有。”
“弟弟說……女人說沒有就是……有……”
“那我說有行了吧?”
“看吧……你果然生氣了……”
含笑扶額,溫熙啊溫熙,你是一天到晚給你哥哥灌輸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思想。她盡量將聲音放得柔和了,“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把這個送給你,你別生氣了。”溫熙突然追上她往她手裏塞了個觸感冰涼的東西,唇角挑開一個真摯笑容,他的神情過於誠懇,讓人沒辦法拒絕。
低頭看見他手裏躺著一塊浮雕的白玉,質地細膩清澈,仿佛可以透過光。上雕一隻鳳凰,正振翅翱翔。
一看就是不便宜的東西,含笑想著若是幹脆地拒絕了溫熙肯定又要沮喪,便放回溫煦手裏,“我毛毛躁躁的,怕弄丟了,還是你幫我保管吧。”
“拿著,給你了就是你的……不喜歡……不喜歡就丟了吧。”
說罷氣鼓鼓地就走了,沒想到那點小心思還是被溫煦給發現了,但是她也懶得辯解,反正她是真的不想要。丟了還是有點可惜,隻能找機會再還給他了。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用過晚飯之後溫夫人和溫家兩兄弟也不便多待了,目送他們離去,含笑捏著手裏的白玉鳳凰璧回到書房裏,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冰冷的玉石漸漸變得溫熱。含笑將鳳凰璧放到枕下,感覺今夜或許是睡不著了。
她去到自己的小書房裏,重新把秦川的各種手記醫書都整理了一遍,整理到最後,她發現少了一本,那本書她隻看了前半部分,幾乎都是給女人安胎用的一些方子和關於請他安胎的那女人的體質性情如何的記錄。
秦川的手記從當今天子登基的永安元年以來到現在,十五年集成了厚厚的三本,丟失的正是從新帝登基到永安五年期間的手記,那時秦川還未成名,用藥也不如後來精到,這本手記並不值錢。
含笑靠在小書房的椅子上,目光漸漸變得冰冷,“青木,此事你作何解釋?”
早就該想到的……她今天一直在院子裏哪裏能得知溫煦的身高?就是紫川見到的也是蹲著的溫煦。
青木膝蓋一軟,順勢就跪下了,“小姐!小姐掉了什麼東西?青木……青木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吧,”含笑點點頭,“我想青木你也知道我在雲霧山學的是什麼,醫術可以救人,但是殺起人來更利落,你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再來問你。”
如果可以她不想這麼對待青木這個看起來有點傻裏傻氣的小姑娘,可是萬一…...她真手腳不幹淨,落到別人手裏隻怕是會連命都送掉。她不能姑息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