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一走,將軍主帳內的氣氛就完全變了,溫絜將軍示意他坐下。
“你好大的膽子。”聽不出來情緒的話更容易讓人心驚膽戰。
大郎聞言笑了,“將軍該知道我一貫膽大,若要罰,我甘願領受。”
“從小到大罰你的時候還少嗎,也沒見你安分過,”溫將軍揉著太陽穴,“這事你做的還不錯,可是這個'林麒'是怎麼回事?”
“不過同名同姓而已,而且這位公子醫術了得,幫幫趙大夫也不錯。”
“婉柔現在如何?”
大郎思索了一下,“婉柔被人殺害,是蘇家人做的,據說蘇婉儀開春以後入宮,我想,是蘇家人聯合秦川要演一場好戲給單無雙看。秦川確是出自林家,原名林三,出宮以前一直待在單無雙的身邊。”
說到單無雙這三個字時,溫絜的眼底是肅殺的寒意。
“婉柔死了你似乎並不難過?”
他僵了一下,臉上還是維持著似乎無所謂笑容,“我為何要難過?她會如何,我從未在意過。”
深知自己兒子脾氣的溫絜沒有被他看似無所謂的笑容給迷惑過去,“煦兒,你在說氣話。”
“我沒有。”
“你越是生氣的時候越喜歡笑,從小就是這個臭脾氣,我會看不出來?”
溫煦似乎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父親那般驚訝,“原來我笑就是生氣了,那我不笑了。將軍有在意過誰的生死嗎?娘和熙兒在京中為質子你可在意過?連自己家人都可以不在乎的忠勇溫大將軍,我哪裏敢奢求你在意婉柔一個小小的女子的生死。”
“你......”溫絜指著溫煦,一句話沒說出來,一掌拍在桌上。他氣極反笑,這兩父子根本連脾氣秉性都是一模一樣的,“你好啊,很好,翅膀長硬了敢跟老子叫囂了。”
溫煦拱拱手,“是又要動家法懲治我這個逆子了?不勞將軍動手,大郎自己領罰。”
說罷掀帳離去。
本就不平滑的桌麵木屑斜插到了皮肉之中,不算痛又讓人不得安心。就像溫煦於他來說,本是根小小的肉中刺,他無法拔出,隻能忍受著被這根肉刺一次次刺痛那種拖泥帶水的感覺。
雖為父子血脈相連,中間卻像隔著萬水千山,永遠,都走不到對方在的那頭。
營中雖有棉被,在這樣冷的天氣下裹著滾了好幾遍都還是又硬又冷,含笑裹著被子坐起來,心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跑兩圈熱熱身。
其實這樣的天氣對於她來說,跑多少圈都是沒有什麼用的,出去純粹是散發掉她本就不多的熱量。
溫煦回來時腳步聲很重,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響,他剛一進來,借著外麵微亮的火光就看到含笑裹成一個大粽子坐在床上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他問那團小小的黑影。
“太......太冷了......被窩裏竟然比外麵還冷......”
“哦,忘了告訴你你要習慣的還有這一點。”
這要怎麼習慣啊!這麼冷根本是睡不著的好嗎!
不過她內心畢竟是有所忌憚的,這樣的話隻是在心裏想想,她根本不敢說給溫煦聽。在見到子木之前,她一定不能被溫煦趕出可以庇佑到她的營地。
溫煦到另一邊的解開衣服躺下,他背對著含笑就沒有再出聲,含笑將自己裹得更緊,想想其實比被人掐得半死不活還落在水裏要好受得多了,就像大俠說的,她必須得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