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正靠在街角處的牆邊昏昏欲睡,忽然覺得身上一輕,懷裏的大蘿卜被人給拿走了。這天寒地凍的居然還有賊?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
“何方小賊敢偷你姑奶奶的蘿卜!”
含笑大喊一聲,醒過來卻對上了子木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他還是年少時的模樣,身如修竹,一雙眼睛笑起來時似江南水鄉剪影,有飛鴻掠過,秋水微波。
含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這黑如鍋底的臉也虧了秦子木可以認出來。
“子木!”含笑顧不上已經麻木沒有知覺的腿,撲了過去。
我好想你,在每一個地方想念你。
子木原以為她會把自己壓得夠嗆,但是含笑撲過來那一瞬他隻覺得心裏空掉的那一塊,圓滿了。
“含笑,你是來找我的?”
他抱著含笑,感覺到含笑跟他一樣激動得不知所措,因為含笑的身體在發抖。
“怎麼會不想呢,為了找你我跑到西北,又跑回來,你到底跑來跑去做什麼!我說了會回來找你的!哎喲媽呀我腿好麻。”含笑放開子木去拍自己那麻得動彈不得的腿,這該死的腿害得自己一直抖抖抖的。
“秦子木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到底回來幹嘛?為什麼會跟馮相扯上關係?!”
秦子木扶著含笑到台階上坐下,給她揉揉已經麻得她呲牙咧嘴的大腿。“我想找到師父。”
含笑一巴掌拍在秦子木頭上,“我說你是不是傻啊!他不要我們了你不明白嗎!你幹嘛還回來找他!你知不知道你這張臉長得非常沒有安全感!”
秦子木抓住了含笑的手,他對她,永遠隻能是無奈,無論再親近的兩個人,都不可能設身處地。“可是我不相信啊,含笑,在你沒來之前,是師父將我一手帶大,教給我這一身的醫術。我真的不相信他會不要我們了。就算是再艱難,我也要找到他,問個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在意的人不是我們,秦子木,他隻在意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單無雙。”若說他們兩個人沒有一腿誰信啊,明明已經自由了,卻還要回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這得多深沉的愛。
他為了單無雙給溫煦喂藥,將自己養在身邊,到了自己沒有用處的時候又聯合蘇家想要殺死自己,這樣的師公,含笑倒寧願他是死了。如果他死了,那麼自己心中的師公就會永遠溫柔和善,永遠是一個仁德的醫者。
“含笑,你知道了些什麼?”秦子木問。
一時語塞,含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覺得說不出來話。要告訴他什麼呢?真相遠比謊話殘忍的時候,難道她還忍心?
“別管我知道了什麼,子木,你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重新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溫煦給了我一筆錢,做點小本生意是不成問題的。不要理會這些事情了,跟咱們沒關係的。”
秦子木沉默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半晌在含笑越來越黯淡的目光注視下,說,“含笑,你不是想跟溫煦在一起嗎?你們不是要成親嗎?為什麼你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含笑語塞,怎麼小師父年紀輕輕的卻關心起自己的終生大事起來了。我這樣還不是拜你那妙手仁心的師父秦川所賜?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給不了他任何幫助甚至可能壞事,他並不需要我,我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小師父,你別管我想要跟誰在一起,如果他有心,我們總會再見的。現在,比起我能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更在意的是你過的好不好。這個世界上,我的親人隻有你。”
“含笑,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做,我要找到師父。”秦子木對含笑一直以來的寵溺讓他變得不會拒絕含笑,可是這一次,他說的堅決而果斷。
含笑握著子木胳膊的手無力垂下,“你們怎麼全都是這樣......”
“含笑,見到你,我真的非常開心,起碼我知道了你在乎我,”子木在含笑麵前站定,含笑才覺察這個容易害羞的少年眉目間已經有了男人的味道,“但是,我不會離開這裏,除非我能找到秦川,問個究竟。含笑,你現在是自由的了,你想做什麼,不妨放開手去做吧,師父相信你。”
含笑抬著臉,難得認真地問,“小師父,再見到他,他也不會是以前那個師公了,你可想好了?”
秦子木毫不猶豫地點頭,“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
含笑點點頭,朝他伸出一隻手,“既然如此,師父,你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