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苓從軟榻上起來,發現房中並無陸婉姝的身影,心中沒來由地有些慌亂。他一轉身便看見了放置在桌案上寫過的宣紙。他走到桌案旁,拿起那張宣紙,入眼便是清秀卻十分有力度的楷書。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碧苓放下手中的宣紙,推開門,便朝著甲板走去。
碧苓剛剛推開門便看見陸婉姝和歐陽宮站在甲板上。陸婉姝墨發飛揚,一旁的歐陽宮正看著她出神。
“咳咳……”碧苓不悅地低咳,碧藍的眼睛在兩人中間來回掃視著。
陸婉姝聽到咳聲便轉過身,而一旁的歐陽宮也轉向碧苓。“弟弟,你醒了?”陸婉姝看著碧苓微笑道,一身白衣被夕陽染成了金色。
“姐姐和歐陽大夫真是好興致。”碧苓走到陸婉姝麵前,“這夕陽雖美,但是卻臨近黃昏,比不上那朝陽萬裏。”
一聽碧苓的話,歐陽宮頷首道:“歐陽隻是恰好在這裏遇上了宛未上仙,既然宛苓上仙也在此,歐陽一介凡夫俗子就不叨擾兩位上仙了。”歐陽宮一拱手,謙卑地離開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陸婉姝重新轉回身去,看著漸漸昏暗的天空,如風一般絮語道。
碧苓走到陸婉姝身邊,和她並肩站在一起。“你體內有我的忘川晶石,那是你我之間的契約,有了它,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
“原來如此。”陸婉姝似歎氣,一股淡淡的憂傷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你不高興?”碧苓看著神色鬱結的陸婉姝,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她難道是怪自己破壞了她和那個歐陽大夫賞夕陽的興致?
“哪有。”陸婉姝對著碧苓一笑,道:“你剛剛不是說我在哪裏你都知道嗎?誰知道你會不會來偷窺我洗澡。”
聽到陸婉姝的話,碧苓的臉霎時一紅,聲音低得像蚊子一般,“我……怎麼可能……偷看你……洗澡。”說完,碧苓便別過臉去。
陸婉姝掩唇一笑,道:“我開你玩笑啦!”
碧苓看著陸婉姝,又看了看已經昏暗的天際,滿足道:“沒想到,人間的夕陽也這麼美。”
“是啊,的確很美。”但是,夕陽也最容易讓人產生愁緒。
“兩位上仙,原來你們在這裏。”身後突然響起了福公公的聲音,“船馬上就要靠岸,還請兩位上仙回房休息。太子殿下說了,待會兒他會親自過來接兩位上仙回盤龍城。”
“盤龍城?”陸婉姝看著福公公,麵露不解。不是要去皇宮嗎?這盤龍城又是什麼?
“上仙有所不知道,這盤龍城就是皇宮。皇宮乃龍氣聚集之地,所以便被稱為盤龍城。”福公公笑著,恭恭敬敬道。
“原來如此。”陸婉姝點點頭,“我和弟弟這就回去。”陸婉姝看了旁邊的碧苓一眼,便一起離開了甲板。
“兩位上仙慢走。”福公公看著陸婉姝和碧苓的眼光滿是崇敬。
回到房間之後,船中似乎嘈雜了許多。陸婉姝打開了窗戶向下看,甲板上站滿了人,而不遠處的岸上也是一片燈火。看來不久便要靠岸了。
陸婉姝重新關上了窗,走到八仙桌旁,玩弄這放在上麵的瓷器。而碧苓靠在軟榻上,神神秘秘地看一張紙。
“你在看什麼?”陸婉姝好奇地問,可眼睛依然盯著手中的瓷娃娃。
“沒什麼。”碧苓看了陸婉姝一眼,隨即飛快地將手中的紙折好,並放到了胸口處。
突然遊船一震,看來是已經靠岸了。半晌,門外傳來福公公的聲音,“兩位上仙,準備下船了,太子殿下已經在外麵等候兩位上仙了。”
“有勞。”陸婉姝放下手中的瓷娃娃,碧苓也從軟榻上站起來。一開門,便看見了南鈺。他一身月白色長衫,眼中滿是雀躍和興奮。
“兩位上仙,我已經告知了我父皇關於二位上仙的事情,今晚,我父皇設宴盤龍城將為二位上仙接風洗塵。”南鈺輕輕擺手,人群便讓開了一條道路,“兩位上仙請。”
“來著是客,怎可喧賓奪主,還是太子先請。”陸婉姝淡然一笑。南鈺先是一怔,而後臉上的笑容更甚。這樣一來,陸婉姝不僅維護了南鈺的麵子,同時也贏得了他的歡心。就連福公公看著陸婉姝的眼神都是一變。
“那好。”南鈺笑著,竟牽過了陸婉姝的手,道:“上仙姐姐同我一起走。”陸婉姝就這樣被南鈺牽著下了船。
笙歌四起,剛出船艙,陸婉姝便看見了船下黑壓壓的人影。“這些都是朝廷的大臣。”南鈺在陸婉姝旁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