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寧姝腦中一直想著那個邪魅的洛桑,口中又不由自主地吟出了這句詩經。
寧姝微微凝眉,下意識地抿唇。站在一旁的清原聽她此言,桃花眼中波光微動,清原深深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探究。
“二師兄,我很不安。”寧姝低下頭,看著青石地麵出神。“我該怎麼辦?”聽著寧姝憂傷的聲音,清原的心也突然起了一絲波瀾。
“師妹莫怕。”清原看著一臉愁緒的寧姝,也隻得寬慰道:“若他真正成為了大師兄的徒弟,他也得乖乖叫你一聲師叔。不過,看現在的情形,師傅那關怕是不那麼好過。”
寧姝歎氣,也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但是她剛剛脫口而出的詩句卻像一顆不安的種子一般,深深地種在了她的心中。
清原見寧姝如此,多少明白幾分。但寧姝終究會回到屬於她的世界,雖然她掛了一個紫陽觀的名頭。這些年,清微並沒有教授給寧姝一星半點的關於修仙的東西,反倒都是學了些凡間的學問。
寧姝也算是清原一手帶大的,見她如此抑鬱寡歡,清原便摸著寧姝的頭,笑道:“走,師兄帶你去用膳。”
一聽清原此言,寧姝頓時覺得腹中空空,也將洛桑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剛剛走入膳房,寧姝便覺得今日的氣氛有些怪異。素日裏,紫陽觀的弟子在修行之時,自是十分嚴肅,但在這用膳之際也得嬉笑打鬧一番,可今日卻反常得安靜。
寧姝腳下一頓,看了看清原一臉疑惑。清原也是對今日的情況倍感好奇。他便執了寧姝的手,將她牽了進去。
隻見所有的弟子都規規矩矩地坐著,盡管桌上擺放著菜肴,可是誰都沒有動筷子。聽到門口的動靜,所有弟子都回過頭來,待看見是清原和寧姝之後,便站起來道:“弟子見過二師叔,小師叔。”
清原微微點頭,示意弟子們坐下,自己便牽著寧姝,徑直地往最前的桌子走去。
“今日發生了何事,怎麼一下子見到了四位師叔?我記得啊,除了小師叔,其餘三位師叔都是辟穀的啊,而且素日裏,小師叔的飯菜都是由二師叔的弟子送去。”
“對啊,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寧姝剛剛走過,便聽見身後的弟子在小聲議論著。
清原自是聽到了這些議論,但是他卻麵無表情,也懶得去管這些閑言碎語。
寧姝心中又升騰起不安的情緒。師傅的四位徒弟都來了,清霜定是因為清漓才會跟來,而清漓來膳房的理由是什麼呢?原因斷然不會是離開紫金山太久,想念紫金山的夥食。
寧姝的不安越加濃重,她希望她的猜想不會成真。可當她看到那個身影時,真的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大師兄,三師妹。”見麵前的桌子上坐著清漓,清霜和洛桑,清原恭敬道。
“見過大師兄,三師姐。”寧姝也恭敬道,但她盡量避開了洛桑,眼不見心不煩。
清漓沒有說話,隻是淡淡點頭。一旁的清霜道:“二師兄和小師妹也一起坐吧!”
“哈哈,我們師兄妹好久沒有坐到一起吃飯了!”清原的臉上染上喜色,桃花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愉悅。
清原隨即落座,寧姝也隻得隨著清原,坐在他身旁。
洛桑看著低頭不語的寧姝,微微勾起嘴角。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怯生。洛桑對此也並不介意,他朝著寧姝道:“寧姑娘,他們都是些不用吃飯的,這頓飯就我倆,你可必要害羞客氣。”
事實卻是如此,可聽在除了寧姝的其他三人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就連一直冷冷清清的清漓也有些黑臉。而清霜礙著洛桑是清漓的弟子也沒有表示自己的不滿,倒是清原低笑道:“洛桑小施主果然還是個孩子,雖然辟穀後可以不用吃,但是也並不代表不能吃。”
寧姝看著洛桑,也道:“洛桑公子來者是客,切莫介懷。”寧姝看著洛桑的眼神倒是平和了許多。就在她剛剛低頭整理思緒的時候,她早已經想清楚了。她和洛桑已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她這一味躲閃也不是法子。
不驕不躁,不聽不聞,不喜不惱。這便是寧姝剛剛想好的六不真言。
洛桑看著寧姝的反應,狹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異,不過又迅速恢複了正常。
寧姝見洛桑不再言語,也不再打量她,才暗自舒了一口氣。清原幫她乘了一些飯,她隻顧埋頭吃飯,也懶得理會這幾人之間微妙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