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放下手中的茶盞,麵色沉靜 看不出一絲波瀾。他緩緩開口,薄唇輕啟,淡然道:“她去不去忘情湖又與我何幹?”
洛桑低笑一聲,有些輕蔑地睨著坐在對麵的清漓。他審視般地盯著清漓,似乎不經意道:“怎麼沒關係,她可是因為你才去的忘情湖。據說喝了那忘情湖的湖水便可忘記一切。”洛桑望著清漓,狹長的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戲謔。
“不在我,全在於她自己的內心。”清漓絲毫不把洛桑的戲謔放在眼裏,他眼神無波,一副清冷不近人情的樣子。他看著院中盛開的桃花,眼神卻沒有焦距。
“嗬嗬,找借口推辭一向是你的強項。”但是洛桑也不得不承認,清漓所說的話確實在理。
“今天午膳之時,我不是已經明確表明了我的意見了麼?”清漓看著洛桑,有些不解地望著洛桑。“快刀斬亂麻,我自認為沒有做錯。”清漓垂眸,提起茶壺,便朝自己的茶盞中倒滿沸水。
洛桑隻得搖頭歎氣。清霜本是修仙之人,千不該萬不該便是對這個一心修仙的冷血大師兄動情。清漓這招雖然殘忍,卻也是長痛不如短痛,讓清霜盡快斷了這念想。
“再過幾日,便是紫陽觀的春日祭。”清漓話鋒一轉,眼中倒是有了些情緒。
“春日祭?”洛桑轉著手中的茶杯,饒有興致地期待著清漓的下文。
“春日祭是紫陽觀的傳統節日。紫陽觀不如人間有春節,上元節,中秋節等節日。紫陽觀曆年來隻有春日祭這一個節日。”清漓嘴角竟然隱隱有些笑容,他已經有十年沒有過春日祭了。
“不知這春日祭到底是何節日?”看著素日裏麵無表情的清漓居然也露出些喜悅的神色,洛桑也不由地對這個春日祭好奇起來。
“春日祭的要持續半月。第一日,需采集後山忘情湖畔的山桃花,放置於先祖排位前,然後便是祭祖大典。”清漓看著洛桑,平靜道:“你既然已經皈依我紫陽觀門下,當然也要參加這祭祖大典。”
“接下來是眾弟子比試的日子。”清漓不緊不慢道。
“比試?比法術?”洛桑笑問。
清漓隻是高深莫測地搖搖頭,笑道:“這也是紫陽觀的傳統,在春日祭時,那些凡塵未斷,或是尋到心儀之人的弟子便可離去。這比試也不單單是法術了。”
“還有點意思。”洛桑微微勾起唇角,看著清漓的眼中也多了些感激,“多謝了。”洛桑不是不明白清漓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乘此機會多和寧姝接觸,待她動了心思,便將她帶下山去。
清漓沒有理會洛桑,隻是徑直站起開,朝著院外走去。
“喂,你去哪裏?”洛桑站起來,看著清漓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些許玩味。
“我去去就回。”清漓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便不急不慢地離開了漓室。
洛桑端起麵前的茶盞,杯中的桃花已經被沸水浸泡地有些透明。他將茶盞湊到唇邊,親親抿了一口。
洛桑滿意地點點頭,拂開衣擺上的桃花瓣,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往漓室內部走去。
清漓慢慢朝外踱步,雨後的泥土有些濕潤,可是他的衣角卻不沾纖塵,正如他那一顆死寂的內心,不起一絲波瀾。
走過栽種滿夜來香的小徑,在花木掩映中一竹質小屋便緩緩出現在清漓麵前。這還是和十年前一樣,絲毫沒有變過。唯一改變的便是這愈加茂盛的夜來香。竹屋前,立著一個牌匾,上麵用墨色娟秀的筆跡寫到:霜居。
清漓站在屋外,也不進去,隻是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出神。畢竟師出同門,他心中自有那一份情意在。
清霜從忘情湖回來時,恰好遇上了一片過路雨。她便在石壁棧道的崖洞中躲避了半晌。盡管如此,她的衣角上也被雨水濺濕。
剛剛繞過小徑旁邊最大的一叢夜來香,清霜便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站在不遠處的清漓。
清霜的嘴唇有些顫抖,看著清漓的眼神顯得有些若即若離。她微微攥緊的十指,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糾結與痛楚。他不是口口聲聲說無情無義麼?卻又為何還要再來招惹我?
清霜垂眸,心中思量萬千,卻終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清漓身後不遠處,輕聲道:“見過大師兄。”
清漓有些意外,但是還是十分鎮定地轉過身去。俊逸的臉上冷冷清清,神情如秋風一般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