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被嚇得一個踉蹌,不敢再說什麼,順從地跟隨晏文成離開了客房。剛踏出房門,他就發現晏文成的動作停住了。錯愕抬頭,卻發現他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柔動作,將房門小心關了過來,唯恐打擾到餘爾雅。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緩慢的讓人心焦,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這和他印象中的晏文成完全不同,他對餘夫人在晏先生心裏的地位有了更清晰的認知。“跟上來!”晏文成壓低聲線說道。家庭醫生不敢再有反抗,緊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客廳。才到客廳,晏文成快步走到沙發前,抓起一個杯子就要往地上摔,但下一秒,時間卻像是停滯了一般,他高高地舉起杯子,卻遲遲沒有摔下。甚至於,過了一會兒他又將杯子放回了原地,輕輕地,沒發出一絲聲響。哪怕玻璃互相碰撞會發出的細小的“叮”聲……晏文成全身肌肉緊繃,狠狠地抓住額頭,指尖泛白,關節凸起。兩秒後,他鬆開手,頭顱低垂,雙手更是以極不自然的姿態垂放在身體兩側,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人窒息的頹喪氣息,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絕望。但無人察覺。家庭醫生為他的舉動震驚不已,但第一眼也隻注意到了他的額頭,上麵,突兀地出現了一串殷紅的指印。可見他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他錯愕地看著晏文成,遲疑一瞬,又轉頭瞟了眼二樓,咽了下口水,心底一陣後怕。晏先生必然愛慘了他的夫人。“她為什麼會生病?”晏文成抬頭,眼底積蓄著即將爆發的風暴,“白天的時候她還有說有笑,晚飯還多吃一碗。”吃飯的時候,因為他的作弄,爾雅甚至還差點和自己吵起來,她當時可愛鮮活的模樣仍舊深刻在他腦海。家庭醫生欲言又止,晏文成看到,凶狠地橫了他一眼:“究竟是怎麼回事?”家庭醫生心底一顫,忙不失迭地開口:“餘夫人在短時間內大喜大悲,情緒波動太過迅猛劇烈,以至於心髒承受不了,所以才會在身體放鬆進入休眠後發高燒。”注意到晏文成晦暗的神色,他急忙補充,“就算是正常人短時間內乍喜乍悲,也可能發生諸如暈厥、休克等狀況,這其實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並不僅僅是因為夫人的身體……”越說,他語氣就越發小心,唯恐刺激到晏文成。晏文成卻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點:“她不是已經痊愈了嗎?”“晏先生,夫人如今的心髒畢竟不是她自己的,有一些後遺症也正常,隻是身體比常人弱一點,卻沒有出現排斥反應……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遲疑許久,身為醫生的責任心還是促使他把餘夫人真實的身體情況告訴了晏文成。“而且,如果仔細照料,餘夫人的心髒是不會再次出現問題的。”晏文成的心髒卻揪成了一團,眼前一陣恍然——不顧她的意願,一意孤行地將她鎖到身邊,他……是不是做錯了?好在他很快就恢複了冷靜:“她……這次的病情會不會對她的心髒造成不好的影響?”醫生搖頭:“如果今晚退燒,病情不再反複,不會造成額外的影響,否則,便可能會給夫人的心髒造成一定負擔。”晏文成全身微不可見地抖了下,疲憊抬起右手對著醫生揮了揮,“你也勞累一晚了,讓管家帶你到客房去休息吧。”醫生迫不及待地點頭,轉身就往管家方向跑了過去。晏文成立刻起身,徑直進入餘爾雅的房間,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獨自一人坐在床前,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地關注著她,唯恐她勉強退下去的溫度再次升起來。注視著餘爾雅被燒得通紅的臉頰,晏文成欺上身,憐惜地碰了下她幹裂地唇瓣。“老婆,快點好起來吧……”-“唔……”餘爾雅艱難地從被窩裏探出雙臂,在空氣中抓了幾下,然後猛地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看了好幾年的天花板,一瞬間,幾乎讓她辨不清今夕是何夕。環視一圈,屋內並無其他人影。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餘爾雅就沒立刻起床,而是又躺在床上眯了會兒。“叩叩叩……”餘爾雅側頭,看著緊閉的房門皺眉:“誰?”“夫人是我,張媽。”“張媽?”餘爾雅放鬆下來,“進來吧。”打開房門,餘爾雅的目光立馬落在她手上端著的瓷碗上:“張媽,你手裏端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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