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一臉輕鬆的采蘋,也知情勢不一般,各自都多了個心眼兒。
停在采蘋肩上的鸚鵡,提溜著眼珠子,紅喙時不時調皮地啄著她的耳墜子。
到門前,采蘩上前知會了,便往裏遞話兒。
打了簾籠進去,隻見烏烏泱泱的滿屋子的人,人頭攢動。
哭聲震天的情景,雲卿險些以為是老夫人或是老侯爺怎麼樣了呢!
在屏風前才站穩了腳,哭聲便一下子停了。
圍在內室的眾人,都轉過頭來瞪著一臉茫然不解的雲卿。
一目了然的迸發出的厭惡,讓芍藥也斂了神色,打量起來。
曹若玉梨花帶雨地用帕子拭著眼角的淚說:“三妹,你怎麼來這裏了?”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得祖母和母親如今不省人事。你滾。”曹若姝惡狠狠地說著,便欲起身撲過來。
雲卿什麼情形都沒有搞清楚,躲閃不及,生生挨了她一個耳刮子。
這一巴掌下去,曹若姝也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卻暗含了一絲得意。
轉眸,正欲再下巴掌時,采蘩一個箭步擋在雲卿麵前。
硬又挨了曹若姝的一耳刮子,襯著眉間的紅痣,臉頓時腫得老高。
雲卿受到了驚嚇。
她伸手阻止申嬤嬤上前時,萬萬沒有想到采蘩會擋在自己麵前。
這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瞥見采蘩紅腫的臉頰,雲卿怒火中燒。
欺人太甚。
下意識地一腳踢在了曹若姝的腿肚子上,踹了個四腳朝天,直捂著哀嚎。
畫風翻轉得太快,眾人始料未及。
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怯懦猶豫,性子綿軟的三小姐,怎麼這會兒這麼凶悍。
旁邊的婆子陰晴不定地不敢朝雲卿看去,雲卿卻仍麵色平和,不生氣不惱怒。
好像剛才的那一腳不是她踹的一樣。
“鬧哄哄得成什麼樣子,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二小姐扶起來。”
雲卿一語不發地細細查看著采蘩,對於那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充耳不聞。
那些個婆子聽著曹定遠的聲音,連連稱是地去攙扶坐在地上的曹若姝。
“父親,姝兒隻是為了祖母和母親,想勸三妹回去罷了,她竟然打我。父親,我做錯了嗎?”
曹若姝言辭懇切,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滿屋子的人愣愣怔怔地目睹眼前的一切,看向雲卿的眼神變幻莫測。
“父親,祖母怎麼樣了,可還好?”雲卿曲身向曹定遠行禮。
曹定遠歎了口氣,望著她滿麵焦慮之色,緩了神色才道:“現在藤大夫正在裏麵診斷,對了,你過來,為父有事和你商議。”
“是。”雲卿尾隨曹定遠到了偏廳,屋子裏大致的情況也粗淺了解了一下。
隻是方才曹若姝的言辭舉動實在狂妄,張口便提老太太和小葉氏。
這裏,她有些疑問。
“你祖母和母親的都昏倒的情況,你應該也了解了。”曹定遠悵然若失。
雲卿不解,故作擔憂,“三娘也暈倒了?怎麼回事?那大夫呢怎麼說?”
還有外麵手舞足蹈的假道士又是何解?
曹定遠深深地注視著雲卿,臉頰蒼白和紅腫對比明顯,印在他心裏,久久不知怎麼開口。
“雲卿,這……還是讓藤大夫來和你解釋。父親做什麼都是為了這個家,你一向懂事,多體諒為父。”
雲卿偏著頭十分疑惑,很快管家便帶了一個穿著青藍色鶴氅的男人過來。
橫眉冷目,隱約冷峻的麵龐上染了糾結和憂慮。
四目相對,藤黃的視線卻很快低了下去。
良久,“你是藤大夫?祖母和三娘如何了?”
“小人藤黃,曹家府醫……”麵色無波瀾,話音未落,便被雲卿截住,“慢著。”
雲卿注視著他,廣袖下藤黃已雙拳緊握,麵部肌肉緊繃。
這廂除了一個茶水丫鬟,沒有旁人,
若……藤黃沒有抬頭,即使雲卿步步緊逼,強迫他抬起頭來。
在一步外的地方站定,雲卿微微一笑,雙眼眯成一條線,似有不悅:“藤大夫,你還未向本縣主行禮。”
藤黃有些不可置信地皺了皺眉,石化了幾秒後,動作十分僵硬地向雲卿行禮。
“免了吧,說吧怎麼回事。”
藤黃暗暗地擦了一把虛汗,麵色如土,“老太太和大夫人身體無礙,卻是被衝撞。”
一字一句,字斟句酌,挑不出什麼刺兒。
雲卿心裏冷笑,衝撞?
藤黃藤黃,果然好一味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