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嶺一役,除了幾個罪魁禍首,那些為虎作倀的蝦兵蟹將則統統拘捕入獄。次日一早城門口就已經貼滿了通告。
百姓在歡呼雀躍的同時,不忘對這位總兵大人大加讚賞,甚至為了聊表心意,各家都送上了新收上來的糧食。
總兵府,守衛的士兵見著孟世年回來了,往日裏的冷漠臉也有些喜上眉梢。
老管家迎麵走出來,孟世年沒留意府中眾人神情言語的喜悅,而是先問道:“曹公子現在如何,醒了沒有。”
“已經醒了,正在用早膳呢。”老管家滿臉堆笑,大人的朋友,他們如何敢懈怠的。
“對了大人,早上百姓們把總兵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會兒子才疏散了呢,您瞧瞧,都是大家送上來的。”
總兵府的管家老者一手幫孟世年扛著銀槍,跟在後麵興高采烈地彙報著早上的事。
孟世年疾步走到大廳抱廈時,聽他如此說立即停了腳步,回頭很嚴肅地盯著他歡喜的的神情。
“你讓收下的?”
管家點頭稱是,一臉期盼的樣子,大概以為自家大人要誇自個兒辦事得力。
“罰俸一月,至於送進來的東西,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去看看曹公子,不用跟來了。”
“啊?大人,這都是大夥兒的一片心意啊,真要還回去——”老管家不可置信,可孟世年已經腳下生風,消失在轉角。
這次剿除流寇,滿城上下誰不讚賞有加,為百姓除了大患,接受大家的感謝心意也是人之常情,理所應當的吧。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旁邊負責衛生的下人見著他一臉困惑的樣子忍不住上前道:“大人清明廉潔,從我跟著大人開始數年如此,你又何苦做這些?”
“去去去,你懂什麼。諾,快去把大人的銀槍放好,救你話多。”
老管家嗤之以鼻地打斷他的說教,心裏的鬱悶悉數都寫在了臉上,佝僂著腰杆背著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孟世年在門外猶豫不決地來回徘徊,糾結的情緒一一體現在他的深皺的眉頭。
送膳食的下人在一旁幹看著都著急,端著飯菜手足無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盯著飯菜都要看出朵花兒來了。
沒等主仆二人猶豫個清楚,門已然打開,四目相對,曹紹均隻著了白色單衫,莫名其妙地看向孟世年。
“我來給曹公子送些膳食,你,好些了嗎?”孟世年微怔,迅速接過下人手裏的托盤,掩飾著尷尬。
曹紹均似懂非懂地頷首,掃了眼他手裏的吃食,幹咳了咳讓著孟世年進去。
下人送來的是兩副碗筷,打量著孟世年是要和他一起用膳的樣子,曹紹均也沒有多說,卻又是一番沉默。
兩個大男人一起吃個飯為什麼他會覺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緊張得竊喜。
“不知曹公子怎麼會和商隊一起來邊關這種苦寒之地,是有公務?”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可能是心向往之吧,不過孟總兵救命之恩曹某沒齒難忘,若你日後有什麼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曹紹均放下碗筷,鄭重其事地道。
孟世年眉頭輕挑,嚴肅地凝視著他的雙眼,“什麼要求都可以?”
曹紹均點頭稱是,不過又加了一句說:“除了殺人放火,違背仁孝道義的事。隻要我能幫到,一定願意出力。”
“哦?是嗎?眼下就有一件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孟世年好笑地似是不相信地回了一句。
許是孟世年言語裏的懷疑,引起曹紹均的書生意氣,眼見著有些惱怒地道:“君子一言九鼎,大人直說就是。”
“我要你以身相許。”
“什麼?”曹紹均以為自己聽錯了,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孟世年不疾不徐地夾著菜,又重複了一遍原話。
良久沒有聽到聲響,孟世年漱了漱口,起身往外走,“罷了,當我從沒說過這話。這些日子你先在府裏養傷,等痊愈了我自會讓下屬送你出關。”
半晌沒聽到回應,孟世年揚長而去。在去軍營前,他已經吩咐把折子送到軍營,還讓人準備了換洗衣物,打算著這些日子都不回來府裏。
雖然以前自家大人也會如此,可那是入冬前為了加固城門守衛才會如此。
如今大人有朋友受傷在這裏,怎麼也不敘敘舊什麼的,要說不相熟,可曹公子受傷時明明很著急;要說關係好,怎麼反而去軍營呢?老管家心底詫異至極。
一連半月,曹紹均都沒有再見到孟世年,這些日子待在總兵府雖是養傷,卻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說是怕他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