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至一處,陸返景都會很熱情地和雲深講解。名人軼事,題字由來,以及從哪個角度能看到最美的書院等等。
雲深不得不感慨他懂的東西真是多的,比她的導遊鳳於棲口水話似地一語帶過,陸返景完全是資深的。
也許是這樣的主動靠近,不客套不諂媚的交流,讓雲深心裏地防備也開始鬆懈。借著亭子裏掉了書頁的《莊子》,兩人很快聊到了一起。
以至於到達騎射練習場,二人都聊得津津有味。
“喂,陸返景你靠雲深這麼近做什麼?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負他了?”
鳳於棲老遠遠小跑過來,捂著臉一把拉過雲深藏在自己身後,氣勢洶洶地瞪著陸返景。
陸返景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雲深瞧著不妥,掙脫開他的手道:“陸公子沒有欺負我,隻是帶我熟悉了路罷了。”
雲深被鳳於棲的動作鬧得哭笑不得,敢情這家夥和陸公子是有宿怨的?
“你臉怎麼了?”
“沒什麼。”鳳於棲撇過臉不讓雲深看見,隻是再三確認陸返景真的沒有欺負他。
雲深肯定地點頭說沒有,並且讓他和陸返景道歉。
陸返景目睹著二人格外親昵的樣子,知曉他二人關係好。自然沒有理由因為一件小事,而失去他剛剛才認識的朋友,含笑化解了。
“讓我瞧瞧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逃課出來就弄成這副德行了?”
雲深拉開他的手,瞥見臉上青紫的一塊兒,開始不悅地道:“鳳於棲你都多大了,就這麼出息?疼得厲害嗎?”
“不疼,一點兒不疼。不就擦破點皮嗎?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會覺得疼?那豈不是丟死人?”鳳於棲攤開手來,一臉毫不畏懼。
額,雲深這下子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不想他話音剛落,他的朋友便簇擁著過來,雲深這下才曉得他是同人賽馬才弄成如此。卻又忽然想起自己都不會騎馬……
“顧西河那小子根本就是僥幸贏的,看我下次非讓他五體投地不可。看他嘚瑟那輕狂樣兒,真想上去揍他一頓。”
鳳於棲看向人群中,兩眼冒著怒火。他朋友中叫子明的瞥了瞥旁邊,摸摸鼻子幹咳了咳,雲深不知何意。
“西河性子頑劣,我雖是他表兄,若是他的過錯我斷然沒有包庇的理由。鳳公子和他的事,在下從未想過插手。”
陸返景說得坦坦蕩蕩,卻一直把視線留在雲深頭上,倒像對她的解釋一般。
鳳於棲冷哼了一聲,那意思像是說:你那表弟若有你一半識趣,他也會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他計較。
不時,鬆先生便一身墨綠短打出現在人群中央,雲深在人群後心思卻是飄得遠了,從她這個角度剛好看到鳳於棲口中的顧西河。
那個嘴角淤青,依舊笑得放蕩的少年。
提此,雲深下意識地把頭低了下去。隻是大概由於上堂課雲深的表現,總是有人有意無意地向這邊瞟過來。
不僅雲深,就是鳳於棲都察覺到什麼。陸返景立在他二人身邊,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學不學騎馬?”鳳於棲低頭和雲深咬耳朵,照鬆先生的一如既往的風格,一般都是由學生練習他再從旁指導。
雲深剛想回答,便聽見上麵聲如洪鍾的鬆先聖生喚著鳳於棲和顧西河的名字。
“你們兩個這堂課就站在一旁觀摩其他同學,不準碰馬。其他同學按之前教過的內容練習,可以開始了。”
鬆先生話音落,站在一處的同學紛紛歡呼雀躍地作鳥獸散了。雲深眼睜睜地看著鳳於棲被提溜在一旁,自個兒尷尬地留在原地。
而鬆先生拉到方才因為賽馬發生口角的當事人,就開始漫長的諄諄教導。
雲深撇撇嘴,坐在階梯上百無聊賴地數著過往的螞蟻。順便偶爾抬頭瞅瞅那些騎馬撒歡的同學,心裏好不是滋味兒。
今天是個好天兒,可惜先生是個傻的。鳳於棲聽著先生唾沫橫飛的訓誡,耳邊全都是達達的馬蹄聲和狂呼聲,心裏越發躁動不安起來。
忽然心中精光一閃,鳳於棲側目看了眼顧西河,又示意他朝鬆先生看去,二人不謀而合。
“先生,你說了半天肯定口渴了。你先喝杯茶潤潤嗓子,可別氣壞了身子。”
“對呀先生,沒有友愛朋友,失了先師的教導是我們的不是,我和顧西河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鳳於棲和顧西河兩人笑眯眯,滿臉悔不當初。一個端茶杯,一個提茶壺,毫無違和感地給鬆先生斟茶賠罪。
雲深枕著膝拿眼瞧著,這二人方才還桀驁不馴,把對方視若仇敵的樣子,這會兒兄友弟恭,相親相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