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籬人還未走進府門,便遠遠的同子歸打著招呼,花爻不禁皺眉,這子歸,對自己那般冷淡,與這小子倒還玩得好,想完也隻是輕輕向子歸點點頭便朝裏走。這歐陽府她和張東籬來得也不少了,也算是熟門熟路了。子歸仍就是一副不待見自己的樣子,大熱天的像塊冰一樣。
“老爺不在書房,在後花園。”語氣仍是冷冷淡淡的,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花爻哦了一下便走開了,身後張東籬涎著臉嬉笑著單手勾搭著子歸的肩膀,嘴巴朝花爻消失的地方努努:“哎,子歸兄,怎麼還惦記著那事啊。說到底,好像也不能怪她的呢。”
子歸聽完,打掉了張東籬勾在自己肩上的手,冷笑道:“即是不關她的事也因她而起,同她走近了總沒好事!老爺也不知……哎,算了,我們進去吧。”
張東籬悻悻然的隨在後麵,腦袋左搖右晃的似在思考問題一般。
後花園,夏意正濃,日曬當頭,歐陽路躺在園中搭建的葡萄藤架下,半閉著眼透過重重綠葉看向那星星點點的日光。綠意幽幽,心也坦蕩。
“歐陽叔叔,”花爻笑著叫道,“好興致啊。”說完坐在了一旁的竹凳上。
歐陽路看了近在身旁的花爻,眼神迷離了一下,緩緩坐直了起來,“嗬嗬,人老了總要想些法子好好享受一下。”
花爻給他倒了一盞茶,自己也倒了一盞,微抿一小口,笑道:“老麼?唔,不覺得呢,恩,享受到真是不錯的,這葡萄長得竟真好。”花爻看著這綠油油的葉子,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自己居住的地方。
烏智,好遙遠啊,好久遠了啊,好像都快忘了呢。在那個陽光充足的地方,夏日炎炎時她便喜歡躲在葡萄架下數著那晶瑩的果子,偷看著金黃的陽光點點。娘親有時興致好便會彈上一兩首曲子,青姨和她會翩翩起舞,隨性的跳,隨意的笑。那是她不討厭夏天的理由,很簡單卻是唯一的理由,夏天的娘親喜歡笑。
歐陽路微笑著看著走神的花爻,不說話好像就可以回到那個時候一樣。
“咦,好可愛的樹葉呀!”那時她隨著她父皇到府上探訪生病的父親,是他們第一次的遇見。也是夏日炎炎,小公主偷偷的跑開了,煩躁的擼著袖子,白嫩嫩的手當做了扇子自顧自的扇著,看見眼前的一片蔥綠忽然驚叫道。
“這是葡萄,過些日子熟了可甜了!”說完竟臉紅得可以滴血般。
“哎,你是誰?”
“我,我叫,我叫歐陽路……”聲音越來越小,還沒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他便飛快的跑掉了。
“你娘很喜歡葡萄。”歐陽路低低的說道。
花爻回過神,眼中流露出淺淺的哀思,“不知道呢,她從沒有吃過。”她忽然對著歐陽路笑道,“不過總覺得真的很喜歡呢。”
不然怎麼會在那綠蔭底下露出那醉人的微笑,不然怎麼會細心的打理每一片葉子,會為每一顆新長的葡萄而歡欣舞蹈。
倆人皆靜默了一下,不管蟬鳴噪噪,不管風聲嘩啦。
繼而相視一笑。
“你們笑什麼呢,這麼詭異。”張東籬一個大步跨前來直接坐下,端起茶便一口喝掉。
“恩,笑人茹毛飲血呀。”花爻打趣道。
“噗……”張東籬一口茶水噴了出來,直咳嗽道:“嗬,這詞可不是這樣用的呀。歐陽先生可得再費些神了,這徒弟不好教啊。”
花爻挑眉也不正眼看他,隻是品茶。
歐陽路看著這兩個年輕小輩隻是笑笑,“對了,東籬今年多大了啊?”
“唔,17了快。”
“都這麼大了啊,該為以後打算打算了。”
“恩,將就著過唄,這樣挺好。”
歐陽路笑看著他,看得他心裏發杵,他尷尬的正了正身子,“咳咳,我是說我現在也是朝廷的棟梁不是麼?”
“是麼?我倒不覺得東籬你像是個紈絝子弟般在那宮中混吃混喝。”
“歐陽叔叔糊塗了,他呀,是怎麼偷懶怎麼辦事!”花爻擠擠眉眼,笑得不亦樂乎,“如果這也是棟梁的話,好吧,那也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