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歲將至,在各宮都開始張羅新年,籌備著喜慶的節慶時,冷清的長門殿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蓮池離開沒幾天,長門殿自它封殿門開始迎來了宮裏地位僅次於皇後的女子,太子妃,李嫣。
此時她身孕已有四個多月,身形已經漸顯,看著那張略微稚嫩的臉龐而微微凸起的腹部,宮中眾人皆對她疼愛有加。隨著那一襲隨意便裝出現在了蕭條的長門殿前,本是漫不經心隨意聊天的守衛紛紛忙不迭地的叩拜,通稟。
李嫣被蓮池和阿朱攙扶著,慢慢踱進這座宮殿。一見李嫣有些不悅的皺眉,阿朱便也怨道:“蓮池,瞧你出的好主意,這裏陰氣這麼重,太子妃腹中嬰孩若有個閃失,咱們可怎麼擔待。”
李嫣偏頭製止,“是我要她帶我來的。”
阿朱無可奈何的瞪了瞪蓮池,隻好更加小心的照看著李嫣。
殿內的婢女,侍衛找尋了半日,卻找不到花爻的身影,一炷香時分之後,眾侍從皆是膽戰心驚的跪在大殿內。李嫣的確生氣了,卻不是因為那女子不見了,她為那女子感到心疼。
在聽完了蓮池的故事後,她聰慧的聯想到了劉肥曾經跟她說過的大將軍張青的故事,她也知道了如今困在這宮殿內的是她曾經依賴過一段時間的漪清。所以她想見她,想見見這個女子,這個曾經殺人不眨眼,無畏戰場,無畏權貴卻為情所困,為愛所傷的女子。
蓮池似懂得李嫣的心思,上前嗬斥著一眾人,“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是覺得沒主子可以管製管製你們麼?好好的活人都會給你們弄丟!”
這色厲內荏的話語驚得眾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還不快再去找!這人可是皇上放在這的,不是犯人,不是囚徒的,你們一個個都是從其他宮中驅逐來這長門殿的。怎麼,還學不會萬事留步棋的保命招數麼?”
眾人更是心將欲死,卻聽一宮女戰巍巍的說道:“回,回太子妃,那,那女子常常喜歡一個人獨處,奴婢,奴婢們也是沒有辦法……”
“大膽!”蓮池厲聲喝道:“還敢為自己開脫罪責!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是要反天了!來人!將這惡婦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諾!”
“這大老遠的便聽見這長門殿內熱鬧得緊,”侍衛還來不及上前拿人,便聽見殿外傳來嬌軟的聲音,“原來是太子妃的得力婢女,蓮池姑娘嗬。”
今日暖日,陽光微微照在來人身上,可卻讓人覺察不到一絲暖意融融,反而更覺寒意涼涼。
蓮池麵上難看,卻仍是同其他人一起叩拜行禮道:“參見美人娘娘!美人娘娘萬福!”
李嫣本是惱怒找尋不到人,如今見到了多日不見的陳年年,當即將方才的煩惱拋諸腦後,走下座位,迎了上去。
“美人姐姐,你怎麼也來這裏了?”她親熱的捉著她的手臂,笑著問道。
陳年年仍是不多不少的笑意掛在臉上,她微微掃視了一圈,複收回目光看向李嫣,“我在宮裏悶壞了,就隨處來走走,想著曾經的李皇後於大冬天裏辭世,便想前來悼念悼念,沒想到才到殿外便聽見了這裏熱鬧異常,我就進來瞧瞧了。”她轉轉秋水般的眸子,仍是甜甜的笑著問道:“嫣兒怎麼會想到來這呢?我那椒房殿可是好些日子沒見你去了呢。”
李嫣笑了笑,道:“太醫說,前幾個月緊要得很,不能到處亂走,這不,危險期剛過,我就出來了。哎,我都快在那宮裏憋壞了呢。”
陳年年反握著她的手,“我看蓮池姑娘可生氣得緊呢,出什麼事了麼?這長門殿中不是關押著敵國王妃麼?太子妃還是別見的好。”
李嫣眨眨眼,問道:“怎麼了?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呀。”
陳年年冷笑一下,漫不經心道:“可憐?嗬,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
李嫣一愣,隻覺得這冰冷的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讓人覺得身上沒有一處舒坦的。陳年年也瞧見了她微變的臉色,繼續道:“聽說她曾是長安城內聞風散膽的白麵修羅,殺人不眨眼的,也不知殘害了多少忠良呢。這般惡毒之人,太子妃還是別動惻隱之心的好。”
李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陳年年微微欣慰的笑笑,“那太子妃,咱們出去走走吧?”
李嫣又四處望了望,隻得點頭,擺駕離開。
“呀!她在那兒!在樹上呢!”一宮女突然乍呼呼的叫了起來,眾人隨著她的叫喚也紛紛向那掉了些許樹葉的大樹上投去目光。
微微暖意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那女子身上,女子微微單薄的衣服更襯得她柔弱無比,她躺在樹幹上,微微曲著一條腿,一手遮著眼睛避免陽光的直射,一手隨意的耷拉下,烏黑的秀發就如一股小瀑布般的垂了下來。有時微風輕吹,掀起她衣擺的一角,隨風鼓蕩,吹落下幾片枯黃的樹葉輕輕的落灑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