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終難忘(1 / 2)

半個月之後,烏智同朝音終於止戰,簽下了城下之盟。烏智將每年向朝音繳納一定的貢品,駿馬,而昭尹敏敏也披上嫁衣,踏上了前往長安的和親之路。

在兩國征戰不休的這幾十年,朝音終於在付出了相當的國力之後取得了如今的勝利。

回首這幾十年,猶如一場夢一般,這天下終究還是這天下,誰也無法消滅另一個,該存在的還是存在著。芸芸眾生,渺渺紅塵之子也唯有隨波逐流,看著當局者如何執掌乾坤,如何將這山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靈隱坡上,小木屋外的大樹上黃衫女子優哉遊哉的躺坐在樹丫上,風輕輕的吹著,掀起了她的裙擺,女子愜意的微微眯了眯眼,透過已經可以交疊在一起的樹葉望向天空。這靜謐的一方天地似乎隻有她自己的思想在馳騁般的隨意,外界的一切紛爭似乎也都於己無憂。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那些大是大非,誰臣服誰,誰輸了天下,誰又輸了自己。似乎真的已經與她無關了。借助歐陽路的手從皇宮中出來之後,她奔去了甘露殿本想提醒霍東籬,可是還是晚了一步。發生就發生了吧,再盡力掩藏也無法阻擋事實的顯現的那一刻。

“你這近兩個多月跑哪兒去了?”

樹下傳來的聲音讓花爻情不自禁的彎了彎嘴角,她直起身,眯著眼看向樹下那人,“歐陽叔叔。”她將目光放遠了點,又看見了子歸和子陌,依舊打打鬧鬧的在那兒鬧騰。說實話她挺感謝那個子陌,不熱如今被子歸纏繞的人可將會是她。

歐陽路笑著點了點頭,朝她招招手,花爻便聽話的一躍而下。

“倒是比之前精神了點,”他仔細的看了看她,依舊那麼從容淡雅的說道,“這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點了。”

花爻笑著扯了扯臉,笑道:“這臉上的肉是不是也多了些啊?”

歐陽路暢快的笑了起來,引得身子又輕輕的咳嗽著。

花爻走到輪椅之後,細心的幫他順氣,“怎麼了?現在天氣好轉,身子還沒好點麼?”

歐陽路微微搖搖頭,伸手阻止她繼續揉背,“沒事,都是老毛病了。 我也老了,沒關係的。”

花爻走到她跟前,微微嘟嘴抱怨道:“瞎說,什麼老?”她又想了想,問道:“叔叔,您這一生隻愛我娘麼?這麼多年了,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可以走進你的心房?”

歐陽路看了看她,又抬頭看了看那柔和的日光。“人的心,很小很小的,會小到隻能裝下一個人。所以旁人再好,也不會走進這所小房子。”

花爻喃喃道:“小麼?可是為什麼有人還會心懷天下呢?這樣的人,是不是注定不會愛人的。”她似想起了劉澈,又似想起了張青,或者還有昭尹琛鄆。

她歎息一聲,緩緩站起身,歐陽路看著她也順著她的目光將眼光投向那個方向。蟬兒,她真的跟你好像啊。明明心裏難受的要死,可是麵上仍會堅持著微笑。

身體上的傷他可以幫她調理過來,而心上的傷害,隻有靠她自己了。

“為什麼要回來?”歐陽路歎息一聲仍是出聲問道。

花爻本是有些迷惑的臉上顯示出了更加迷茫的神情。

為什麼要回來?

她迷茫的神色上漸漸染上淡淡的憂傷,似遠似近的疏離,似有若無的歎息。

回憶著兩個多月的生活,經過調理之後,她辭別了歐陽路便踏上了漂泊的征程。

她一直很羨慕月華沙,那樣的無拘無束,身體力行的實踐著曾經的承諾。從前她羨慕那樣的自在,而且也寄希望於那個人,希望可以同他執手笑看江山,馬踏江湖。可是等著等著,似乎那樣的可能越來越渺茫,那樣的衝動也越來越淡漠了。

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這裏,卻四顧茫茫,不知該去往哪裏。她曾經羨慕過江南的小橋流水,便也想去看看,可在出發時她卻想告訴遠在異國的人,她很好。

一路向北而去,入目的還是上次囚車中所見的那樣,或許,人就是這樣,在更大的傷害麵前才會忘記自身的傷痛。那些她真實接觸到的難民,那些扯著她的衣擺哭著喚她仙女姐姐求她救命的孩子,那些驚慌的被戰爭傷得透徹而倔強得不敢接受她施舍的女子。這些都深深的讓她感到難過,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一種認同感,歸屬感。

天下的幸福都是不盡相同,而如今的不幸卻又如此相似。

就在她幫著一戶村莊重整家園時,卻聽到了昭尹敏敏和親朝音的消息。迎親隊伍恰從莊前的道路上行過。她匆匆告別了相識不久的人們,跟上了大隊伍。

曾經綠意幽幽的草原如今已經荒草叢生,四處布滿灰燼塵埃,而那鮮亮的一叢人走過,這樣極端的差異充斥著眼球所帶來的卻隻是深深的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