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稀釋殷紅的血色,周邊無底洞般的黑暗,依梅的軀體漸漸模糊淡化在水中——分解。
縹緲的身影立在懸崖,仿佛風一吹就能刮上天,他在等待著浮浮沉沉的屍體落入視線,然則失望卻上心頭。咒罵聲起,影子縱然消失。
半顆頭逐漸露出水麵,確是全然透明水製的頭顱,看清陸上並無人,向前一攤欲上岸,細微的聲音入耳,半顆腦袋再次沉入水底。刹時從樹林中踱出一人影,身為水命的依梅隱藏在海水中卻無法看清他的臉,探出頭的舉動太過唐突,隻會招來殺身,於是隻好閉上眼,沉住氣不再呼吸任浪花將她推離陸地,越推越遠。
{白:必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血流的迅速,我可不想死於體力透支,傳出去讓同行笑掉牙齒無數。}
碼頭:
依梅探出半個腦袋將眼露出水麵尋找船身刻有“aida”的船隻。她需要止血。
{白:我可不想就這麼遊回去,而且也不能。}
突然察覺到不善的視線,依梅又將頭沉入水中。
{白:怎麼回事?難道又是它?動作會這麼快?}
叫做“aida”的船就在眼前,繞到船後,依梅支手扳住船身,一咬牙,翻上船艙頂端。“嘩”就像一盆水從天而降。
{白:如果不迅速一點,就會被人發現,依梅動作快一點啊。}
依梅撐著受傷的身體聚神,不讓疼痛分心,軀體漸漸發出微藍的光,聽見摩挲聲她爬起來,快跑幾步跳起一手拉住欄杆,鷂子翻身躍入一扇黑漆漆的小圓窗。躲在窗後,又是緊咬在身後鬼影。
{白:陰魂不散,既然能上這艘船,難道是內部的人?可他不過是個影子,沒有任何東西阻擋不是?事情越來越離奇了。}
依梅控製自己呼吸,因為鬼影實在是太敏感了。環視著個小房間,堆滿了雜物。她迅速躲入架子中間,趴窩在地上,幾乎同時鬼影伸進半個身子入窗。
依梅在黑暗裏咧出蒼白的微笑,{白:早知道你不會這麼簡單放過我了。}
鬼影的摩挲聲消失,依梅必須趕快恢複體力,{白:賭是不賭?}自己的命,依梅沉住氣血腥的味道漸漸明顯,她必須換地方,眯起眼,計上心頭,{白:賭!}
她扭頭看那扇窗,無人。拖著身子,走到窗下,故意將血抹在窗沿上,然後回到原來坐的地方,血流到月光下,她從架上搬出一個酒桶,裏麵竟然不是酒,而是清水,有人知道,她如果受傷就需要清水,{白:事先準備好的?出乎意料,但放得這麼明顯,是不是誘我上當?還是我多心。如果沒猜錯,有人會把桶收走。如果不用這桶水,我還能撐多久?船身已經在移動了。大約還能撐上一時半刻,但如果是海水療傷會不會太冒險?有人?!}
依梅閃到架子後撤動傷口,{白:一個人?不是鬼影。}他檢查木桶裏的水,發現有開啟的痕跡,專心致誌。
看到門口的光亮,依梅閃身,迅速敞開對麵的門進入對麵的房間,當手指尖觸到門同時一道靈光劃過腦海,她微笑,然後她輕手輕腳關上門。無人,從衣櫥摸出一件衣服。{白:女士旗袍?}來不及多想,走進浴室從藥箱拿出繃帶暫時替自己止了血,{白:能撐到上岸就行了。}
門開了,依梅趴進浴盆,對方顯然也發現有人進來過,“監獄”裏的人,都是如此敏銳。依梅聽見槍上膛的聲音,手裏握著剛才從抽屜裏摸來的小型手槍,下一瞬間兩人同時將槍抵在對方額頭上,
依梅:“魚雷!是我。”
魚雷:“依梅?既然是你,你幹嗎拿槍指著我的頭,而且拿的還是我的槍。”
依梅:“你不也是拿槍指著我,我可怕一不小心死於‘非命’。”
魚雷:“那麼你的意思是,我要是開槍,你也同樣會咯?”
依梅:“當然,誰叫你誤殺了我,我當然也要拉你一起走。”
魚雷收起槍,笑罵:“陰險。”
依梅笑,蒼白得臉顯然鬆了口氣,癱軟下來。
魚雷:“你怎麼了?受傷了?怎麼拿我的槍?”
依梅:“這身衣服是誰的?還有多長時間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