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個人竟不約而同,一個從樹上跳下來,一個從玉蘭樹下移動腳步,都順著音樂傳來的方向走去。
要是非煙能看到這一幕,肯定會以為這倆人此刻是在夢遊,這麼多年了,她幾乎沒有見到過兩人一起走在一條路上。
展銘、楚子風二人一前一後,到了流雲園最西邊兒的常青藤的園子,果然,遠遠地看見三個姑娘在那裏投入地練習。
走在展銘身後的楚子風邊走邊思索,一時間沒有發現前麵的展銘停下了腳步,竟然一下子撞在展銘後背上。
天呐!楚子風竟然撞在展銘身上!若是這一幕再給非煙看見了,肯定也不會認為倆人夢遊了,這倆人必然已經瘋了!
果然,展銘轉身憤恨地盯著楚子風,楚子風一臉苦笑,竟然跟展銘作了一個大大的揖。展銘哼了一聲,算是用鼻子原諒他了。
展銘之所以站住,是因為他看見了那個令他糾結的身影,立在夜色裏吹笛的,正是那個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的李碧螺。
月色下,李碧螺小小的身子如同夜色中的青青藤蔓,低微卻不容忽視。
展銘看了許久,聽了許久,矛盾了許久。
最後,展銘終於麵無表情地走了,經過楚子風的時候,竟然是一句話都沒說,一個眼神兒也沒給。
這讓同時沉迷於碧螺的三人合奏的楚子風很是驚訝,一下子從對碧螺的凝視中遊移出來,看怪物似的看著遠去的展銘,也思索了一下,回頭走了。
卻是走了幾步,又轉身看了一眼仍在吹笛子的碧螺。
碧螺終於吹累了:“哎呀!今天就到這裏吧!再吹我就喘不過氣了!”
茉莉和芸芸看看夜深了,也就同意要回去休息了。
三人猶如偷吃了蜂蜜的小熊一般,滿足而又笨拙地抱著琴回去了。
那邊兒,茂密的常青藤下,一個冰冷的身影看著三人的離開,看著李碧螺小小身影歡樂地對另外兩人說著什麼。對,那人正是展銘。
六月十五日這天,就在碧螺每天充實得快要忘記誰曾經給自己封了個什麼官兒的時候,藍睿出現在了流雲園門口。
碧螺這些天一直鼓著一口氣練琴,竟然把自己見過藍睿的事兒都忘記了,所以當芸芸和茉莉知道藍睿回來了的時候,莫不是一個個激動地過來找碧螺:
“螺螺快看看我的發髻梳好了沒有!”碧螺從來沒有見過芸芸這麼慌張過,不僅心虛地笑著:“嘖嘖!漂亮!”
“螺螺快看看我!我的衣服這樣穿可以麼?”碧螺伸手給茉莉整整束腰:“嗯嗯!賊美!”
碧螺自然是用讚美來掩飾著自己忘記告訴她們藍睿回來了的心虛,茉莉和芸芸此時覺察出了不對,兩人都在心裏對彼此的表現納悶兒著:怎麼藍睿來了她比我還積極?
當三人收拾好的時候,藍睿已經在外麵等了將近半個時辰。
兩個人自然是一口一個“藍大哥”地問東問西,碧螺在一旁覺得很閑,便尋了個柳樹蔭坐著等。
中午六月的陽光已經很曬了,碧螺坐在柳樹蔭裏迷迷糊糊著有些犯困,不知不覺打起了屯兒。
“特派監督員?”正在美美地做夢的碧螺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隻煩人的狗尾巴在鼻子麵前晃來晃去,不耐煩地伸手一揮,歪了歪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