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榮昭出門下起了雨,但她又不得不出,已經和榮晚約好了時間。
此時她獨自坐在醉風齋二樓最裏麵的雅間裏,臨著窗,有濛濛的細雨淋到刻著蘭花的鏤空窗戶上。
她回想著昨晚睡前與蕭珺玦說過的話。
昨晚她因為身體不舒服,早早就上床休息,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總覺得心裏悶悶的,渾身和被人拆了骨頭似的腰酸背痛。晚上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幾個時辰過去,還一點都不餓。
蕭珺玦見她躺在床上怏怏的,身上攬了攬她,卻被她不露痕跡的推開。
“胃空了這麼久,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準備些吃食?”蕭珺玦摸了摸她的臉,問道。
榮昭拂開他的手,“不餓。”
蓮花香薰爐裏散著飄嫋的沉香,房間裏靜的仿佛能聽到沉香木燃燒的細碎聲音。
蕭珺玦隻以為她不舒服,拍拍她的背,“睡吧。”
榮昭合上雙眼,須臾,她睜開凝向他,突然問了一個讓蕭珺玦猝不及防的問題,“蕭珺玦,你愛我嗎?”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問,但問的這麼突然,還是讓蕭珺玦滯愣了下。
他龕動嘴唇,心情有些複雜,卻沒有說出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榮昭的心從期盼到冷卻,很短的時間,仿佛就在幾個喘息間。
她嘴邊含著一抹苦澀的笑意,若隱若現,如扇的睫毛一低,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我累了,睡吧。”
話語一落,她眼角滑落一道淚,緊緊咬著牙關,不出一絲哭腔。
難道,這個問題就那麼難回答嗎?還是說他真的不愛她。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榮昭濕潤的眼睛瞬間清朗,榮晚清晰的映入她的眼簾。
“讓六妹妹久等了。”榮晚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見到榮昭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穿著鮮亮豔麗,哪裏像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
榮昭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她從沒有認真的去好好看她,其實她長得不錯,長眉杏眼,皮膚白皙,一雙瞳目如含著江南的煙雨,有幾分出塵之氣。
隻是以前,她實在是不起眼,榮昭的眼角有幾次會在她的臉上停留過多。
“想見你一麵還真難,還非得我孤身前來你才見麵,如今,你的架子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嗎?”榮昭看著她坐在對麵,輕輕一哂,拉著長音道。
她的聲音嬌柔,拉住長音就更多了一種風情萬種的感覺。
榮晚兀自倒了杯茶,又起身為榮昭續杯,榮昭捂了下杯口,沒讓她倒。她麵無表情,依然含著笑容。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我就是想見妹妹一麵還要看妹妹的臉色,今日,好不容易妹妹主動找上我,我--”
“你自然也要給我一些臉色。”
榮晚低頭略笑了笑,輕吸了一口氣,看著榮昭問道:“不知道六妹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什麼事你自己不清楚嗎?”榮昭反問道。
榮晚麵容如常,心頭卻動了下,“我還真不知道。”
“我是不精明,但也不傻,蔣伯堅陷害我這件事中,你充當什麼角色,你當真以為我不清楚?”榮昭徐徐抬起雙眸,盯在榮晚微變的麵容上,“你那日到我府裏對我一頓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大一番道理,讓我回榮侯府伺候老太太。這可是引我入局的關鍵啊,難道你想說,你事先不知情?”
“六妹妹,我想你是誤會我了,當時我可是好心,我真沒有想到蔣伯堅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榮晚矢口否認。
榮昭揮了幾下手,“就算你這次是好心做壞事,那老太太的死又是怎麼回事哪?她是怎麼死的?”
榮晚和著笑容的臉越來越緊繃,“六妹妹怕是糊塗了吧,她不就是被蔣伯堅殺死的。”
“他一個瘸了腿的,能在殺完人之後跑的那麼利索嗎?將老太太悄無聲息的殺了,再將我挪到內室裏,還要將所有的痕跡都劃掉,短時間的時間裏,他若是沒有人幫忙做得完嗎?”
剛入牢那幾日,她慌亂的什麼都想不出來,直到後來出了獄,心慢慢平靜下來,心裏的疑問隨之慢慢浮上來,一些遇事時沒有想到的東西也就想到了。
“況且還要毫無痕跡的逃走。”
榮晚道:“他不還是留下了痕跡?”
“那是他留下的證據嗎?”榮昭在“他”字上麵用力的壓了下音,“以蔣伯堅的心智,他做任何事都不會留下讓他致命的痕跡。你以為我真的信那些證據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