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吧唧吧唧著嘴巴,他在想,倘若當日夜宿華陰,蘇聆月跟隨於自己身側,那些黃組宵小哪能那般猖狂作祟,且隻需蘇聆月秉執滄月,自己與魏征哪會淪落到那般下場,人長得傾國傾城不說,一身劍術更是登峰造極,頃刻間,李承乾打定注意,騙也好欺也罷,至少在解決天地玄黃之前,一定要讓蘇聆月跟隨在自己身邊。
蘇聆月收劍悠然而立,羅裙輕飄,氣息如空穀幽蘭,淡淡的冷霜散發在身體周圍,她長吐一口氣,逐漸收斂了氣息,“昨夜你還未曾告知於我柴紹的下落。”
李承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殘枝枯葉,輕聲歎道:“不瞞你說,我那姑父早已去世。”
“怎麼可能?”
“生死大事,我豈可亂言,阿爹說了,當年娘子關一役,姑父被墨長青一箭直穿心房斃命。”
蘇聆月愣了一下,愕然道:“墨長青?”
李承乾見蘇聆月臉色微變,狐疑道:“怎麽?你認識?”
蘇聆月蹙眉淡淡道:“往昔曾聽師傅談論過此人。”
李承乾眼珠子一轉,想起老爺子曾說過,自己那姑姑與墨長青並肩草創娘子軍,互生情愫,不禁莞爾笑道:“那姑姑如何評論此人?”
“翩翩公子,足智多謀!”
“嗬”李承乾輕生淺笑,這評價倒是不低,隻是他心中尚有困惑,雖不曾親眼見過李秀寧本人,然通過老爺子及華陰驛站那些商賈的描述,自己那姑姑應當是女中豪傑,義薄雲天,然既已與柴紹束帶結發,怎又會與墨長青糾纏不清呢?
“那姑姑可曾談論起姑父?”李承乾試探詢道。
話音悄落,蘇聆月清寒的眸子閃爍幾縷寒光,冷冷道:“那柴紹是不是曾傷害過師傅?”
“這......這話從何說起?”李承乾的腦子竟一時轉不過彎兒,要說傷害,那也是自己姑姑傷害了柴紹呀。
蘇聆月目光淩冽,仿佛存有一絲殺氣,“師傅是位果敢且堅韌的女子,可每當夜深人靜,念起此人,總是淚眼婆娑,泣不成聲,這難道不是那柴紹做的好事?”
“這?”李承乾暗暗揣度,難道是自己那位姑姑真的做了對不起柴紹的事兒,故而心生愧疚?
“秀寧,秀寧......”尤在李承乾忖思之際,庭院外傳來數聲急促又略帶幾分驚狂的呼喊。
李承乾轉身一看,卻見一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跨門而入,身材筆直修長,麵容說不出的俊朗,隻是左臉赫然有道極為紮眼的刀疤,待中年男子入門後,李承乾亦見著了緊隨其後的老爺子。
中年男子大步來到李承乾三人身前,默然掃視著鄭麗婉及蘇聆月,尤見蘇聆月手握滄月,隻在一瞬,一把握住蘇聆月的手腕,深邃的眸子甚是激動道:“你是秀寧的徒弟?”
“你是何人?”蘇聆月吃痛的掙紮了一番,卻發現此人的手勁兒浩渺無涯,竟半分不得掙脫。
蘇聆月的身手李承乾早已嚐試,而今卻見中年男子左手將蘇聆月的皓腕緊握透紅,心中不由大驚,此人的力道該當何等恐怖?
“這位叔伯,有何事您詢問便是,那手是不是該......”李承乾不是傻子,既然此人與老爺子隨同而入,應當不是什麼壞人,隻是有些擔心,中年男子將蘇聆月手腕弄傷了可不劃算。
“是啊,嗣昌,你且先將手放下來!”李世民趨步上前道。
饒是中年男子與老爺子相識多年,此間稍顯窘迫道:“得知秀寧蹤跡,我......我實在是太激動了”,莞爾鬆開左手,略帶歉意道:“姑娘,適才鄙人魯莽,還望姑娘莫怪。”
蘇聆月輕輕揉了揉皓腕,凝眉道:“你是誰?”
刀疤,且一口一個“秀寧”,加之與老爺子隨同而來,李承乾身軀陡然一顫,驚愕失色道:“柴紹?”
“啪”李世民重重的賞了李承乾一個暴栗,怒斥道:“沒大沒小!”
感受著從天靈蓋傳來的悸痛,李承乾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柴紹,又望了望老爺子,霎時之間,心中困惑翻騰。
“騙子”蘇聆月惡狠狠的罵了一聲李承乾,旋即悄然後退數步,抽出劍鞘中的滄月,直指柴紹道:“你便是柴紹?”
柴紹雖不知蘇聆月為何如此,然仍舊點了點頭。
“哼,薄情寡義之人,今日我便替師傅討回公道!”
話音落定,蘇聆月雙眸如冰,寒氣驟增,滄月淩空,刺出梅花朵朵,劍心直指柴紹眉心,在李承乾看來這一劍要是刺向了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麼招架。
然柴紹卻一臉淡然,待蘇聆月的劍心距離其眉宇尚不足一尺,忽而雙腿前彎,軀幹後傾,竟以極快的速度攬腰躲過蘇聆月那奪命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