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手裏的木槳滑落,砸在船上,發出一聲悶響。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變得很是木訥。
沒了船槳可不行,趕緊俯下身,伸手到水裏把船槳撈了起來。
女屍在岸上看見這一幕,嘴裏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嗬嗬……”
心一陣一陣震顫,四隻酸軟無力,我已經完全失去了分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敢說話,不敢抬頭看,怕被女屍用妖術蠱惑。
“夫君。”
女屍的聲音很綿柔,聽得我心都軟了,要不是因為知道她是鬼不是人,恐怕我早就被她騙上岸殺了。
腦子裏回想起,死在後院那隻被破開肚子的黑貓,想著它露在肚子外麵,帶著血絲的腸子。
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站在船艙內,我往後倒退了幾步。女屍現在就在岸邊守著,我不能上岸。
可是,船停在河麵上,會不會發生其他的事情?要是二狗子突然發瘋跳到河裏,那該怎麼辦?
女屍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她竟然笑著,一步一步涉水走入河中。
“夫君。”
“啊!你要幹什麼,你別過來!”
趕緊拿著木槳用力劃了劃,讓船往後退了幾米。
河水沒過膝蓋之後,女屍停了下來,從我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她的臉,雖然很陰暗,看的並不清楚,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但是,能感覺的到,她現在正看著我在笑。
心裏一股極其難受的感覺冒了出來,後背都在發涼。女屍把我看穿了,她知道我在想什麼!
“夫君,聽說前些日子,村子裏一個叫李木林的老頭淹死在了河裏,我馬上就叫他出來見你。”
女屍說完,嘴裏哼著戲曲,彎下腰伸手在水麵上畫著什麼。
“咦……呀,不見那高頭大馬……”
女屍唱著,突然,船頭的水麵上開始冒泡。咕嚕咕嚕,泡泡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像是有人要從水裏出來。
李木林這個老頭,身前名聲並不好,可以說是臭名遠揚。五六十歲的人了,還調戲別人家剛娶的小媳婦兒。
那天,他衝了別人的喜,又喝個爛醉,酒席吃到一半,瘋瘋癲癲跑了出去。
後來,就莫名其妙淹死在了河裏。
我可不想看見他,他就算變成了鬼,也是惡鬼,肯定會拉我下水,做他的替身。
雙眼死死盯著船頭不停冒起的水泡,喉嚨像是被卡住一樣,吐不出半個字。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笑聲在不遠處響起。女屍回頭看了看,嘴裏罵道:“該死,是巡河的。”
女屍說完,抬頭看著我,重重的哼了聲,跟著一步一步走下河,直到黃河水淹沒她的頭頂,消失在水下。
女屍潛入水中之後,水底也不再冒水泡。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很快,岸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趙鐵柱,快回去!”
“哎。”
應了聲,我將船劃到岸邊,扶起二狗子,背著就朝村子裏走。李元青回頭看了看河水,跟著我一道往村子裏走。
快要進村子的時候,李元青忽又停下來,回頭朝黃河上看了看,隨即便將手裏的燈籠遞給我,讓我自己背著二狗子回去。
還沒走到二狗子家,遠遠的就看見二狗子家的兩扇鐵門大開著,廳堂裏點著蠟燭,道士和那個城裏人正坐在裏麵。
愣了愣,我趕緊掉頭就走,腦子裏想著事,腳上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裏出現,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沒走幾步,城裏人便追了出來,攔在麵前,讓我把二狗子背回去。
我想了想,現在去哪兒都不成,倒不如就把二狗子背回去,有道士和城裏人在,女屍不會鬧出什麼亂子。
一麵往回走,城裏人一麵跟我解釋。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是個溫和、善良的人。
他告訴我,二狗子家的宅子是村子裏陰氣最重的,他們已經請示過村長了,說村長給陳建業打電話,也同意了。
村長陳水龍是陳建業的二叔,臨走的時候,陳建業給了陳水龍一把自家的鑰匙。
他是怕二狗子不留心,把鑰匙丟了進不了屋。
女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道士現在還主動找到了我們村子,陳水龍作為村長,肯定要為了全村子人的性命著想。
所以,這一點確實在理,也說的過去,城裏人並沒有騙我。
將二狗子扶上床躺著,我問城裏人,“你們跟這個女屍,到底是什麼關係?”
“咳咳。”
城裏人正要回答我,房門口傳來道士的咳嗽聲。
扭頭看過去,他閉著眼睛,摸了摸胡須,一副神態怡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