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手腳麻利得給傷口撒上藥粉,疼得微生良嘶嘶的隻叫,小學徒連忙把他扶了起來,將繃帶一圈又一圈的纏繞了上去。
漫文看著隻覺得心中酸脹,走到他的床前,拿起了一旁臉盆裏的毛巾,擰幹水,想要為他拭去汗水。
他忽然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我的衣服裏麵的口袋裏有一個錢袋,你將它拿出來。”
一旁的大夫已經在收拾拿出來的藥瓶,小學徒年紀還太小,已然呆不住了,站在一旁紮耳撓腮。
漫文將手帕搭在臉盆上,起身先送大夫出了門,然後關上門,想了想還是拴上了閘。
她走到屏風後麵,取來他的衣服,髒兮兮的衣服輕輕一抖就有灰直往下掉,她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那個錢袋,淡藍色的錢袋上麵繡著朵朵臘梅,拐角還有詩兩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針腳整齊,一看便知是那家姑娘畫了心思鏽要送給情郎的定情信物。
漫文遞給他的手頓了頓,隻覺得心中有些悶得難受,她垂下眼簾,不去多想,滿心以為是自己的傷還沒有好。
微生良看到了荷包,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接過荷包時,他裝作無意間抓住了漫文的手,漫文果真看了過來,他笑得和平常一樣燦爛,調笑著讓漫文幫他打開錢袋,取出裏麵的藥。
漫文看著微生良,忽然覺得很不順眼,將錢袋扔到他身上,轉過身去,背著他,“你自己沒長手麼?”
微生良怪叫道:“你砸疼我了,我可是傷患。”
漫文雖然不信,但還是不由得回了頭。
微生良咕噥地說著:“砸疼我了倒是沒事,可別砸壞了我的錢包。”
漫文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氣急地說道:“嗬,想來你那是什麼金子做的錢袋,這麼寶貴?”其實她更想說是哪個情妹妹送的這般舍不得,可一想到這兒就覺得委屈,反而說不出口。
看她微紅的眼眶,微生良心中大喜,不敢逗弄過了頭,他解釋道:“那可不是麼?那可是半年前我和管柱子打比賽在魔宮裏偷得,好像魔王的三老婆還是四老婆來著,半條命都送掉了,裏麵還有救命的藥呢,你可別給我弄壞了。”
漫文難以忽視自己心中的欣喜,故作無所謂樣子將錢袋重新拾了起來,遞給了微生良,“給!”
微生良打開錢袋,從裏麵取出一個小竹筒,倒出了一粒藥丸吞了下去,然後起了身,坐在床上打起了坐,頭上飄起了縷縷青煙。
漫文難言期待地看向他,半個時辰後,他的臉色越來越紅潤,看來那要果真是救命的藥,也無怪乎他會那麼珍視。
微生良收起架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漫文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他的眼睛泛著紅色,待她再仔細一看卻發現微生良的眼睛黑得很純正且深邃,想來是她看錯了吧,她想。
微生良掀起被子,從床上跳了起來,那活蹦亂跳樣子哪還能看出不久前死氣沉沉的躺在地上的模樣。
漫文懷疑地問道:“微生良,你真的沒事了麼?”
微生良摸摸鼻子,又沒了個正經兒的說:“我的小徒弟啊,你怎麼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呢?莫不是忘記該叫我什麼了?”
漫文想起了自己在難樓麵前被迫稱呼他為師傅就有氣,冷哼一聲,又喊了聲“微生良”。
微生良一臉看耍賴的孩子似得表情看著漫文,漫文被看的心裏發毛,毫不客氣的伸手揪起了他的耳朵,然後狠狠地一擰,疼得他直呼痛。
“哎呦,姑奶奶,我錯了,哎呦,鬆手鬆手快鬆手,我的耳朵啊……”微生良側著腦袋,動都不能動。
漫文好笑的看著他此刻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神。
一番打鬧,漫文終於相信微生良的傷已經痊愈了,微生良卻忽然開口,說道:“徒弟啊,你怎麼還穿著這身衣服,難不成還沒洗澡呢?”
他們好不容易從那個洞裏出來了,一路走了過來,終於循著這客棧,然後又急著給他找大夫,她哪來的時間洗澡,她有些惱羞成怒地甩了衣袖出了他的房門。
安靜的午後,隻聽見二樓裏麵的一個房間裏傳來一個男子放肆的大笑聲。
漫文使勁地扯下身上的衣物,難後泄憤地拍打著水桶裏飄著熱氣、浮著花瓣的水。
她不知是羞澀還是憤怒地紅了臉頰,微生良,他怎麼可以這樣?
但他為何不可以這樣,她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