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輝直接拿出一方手帕,按在她手裏,“從小到大,又不是沒看過你哭鼻子,還怕什麼醜!”
一句玩笑,兩人之間多年未見的生分感統統消失。
三人很快吃了飯,小輝背起包就往外走,程輕輕追出去時,玉明笑著攔下她,“讓他自己去吧,這些天,他已經能獨立生活。”
程輕輕不解,“他要去哪兒?”
“去療養院,看望他母親……”
她費了些神,腦子才轉過彎來,“吳夢漣?他已經知道了?”
玉明歎了口氣,“我去療養院看望她時,她親口告訴小輝的,大概這些年,也終是想開了,想徹底過回平淡的生活吧。”
聞言,程輕輕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認同的滄桑感。而今望著屋外陌生國度的街道,想起遠在天邊的有許邵寒的廣川市,一時覺得恍若隔世。
此生,不知何時再能見到他?
“別悵惘了。”難道玉明有看得開,朝她眨了眨眼,“該來的總會來,眼下過好你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她想了想也是,腦海中壓抑的情緒漸漸消散,笑著調侃她,“你找到了你的真愛莫禾,當然隻想著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了!”
玉明別過頭不答,隻是甜蜜一笑,將婚後生活的美滿表達得淋漓盡致。
在異國生活,第一步是要找到立足之本--工作。
第二天,程輕輕就出發前往之前聯係好的一戶美籍華裔的家,準備給他們七歲的孩子當國語家教
“叮咚”按響門鈴後,一個有著毛絨絨濃黑卷發的混血小孩探出半張圓團團的臉,謹慎地打量著她。
“嗨!I’m your Chinese teacher!”
小男孩羞得一笑,打開了門,一溜煙跑進屋裏。
直到一個同樣黑色卷發的年輕婦人,疾走出來,將她迎了進去,幸運的是,這個年輕的女人會說中文。
“是我丈夫向我推薦的你,他在大學時,曾經拜讀過你爸爸的論文,受到很大啟發。”她拉開一張餐桌凳,示意程輕輕坐下,“今天不巧,我丈夫出差了。我先把我兒子帶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程輕輕莞爾一笑,“好的,謝謝。”
再次打量小男孩的五官,那帶著異國風味的精致秀美更是討她歡心。
這一次,小男孩似鼓起勇氣,用結結巴巴的中文向她打招呼,“姐姐好,我叫王哲清。”
程輕輕一愕,猛然響起另一個熟悉的名字!
再一細看,男孩的眉眼間果然沉澱著幾分熟悉的模樣!不可能!他難道是王哲槐的……
她正準備站起來細問,門外忽然闖入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原本投射在她身上的溫暖陽光,盡數遮去。視野所及突然陷入一片恐怖的昏暗!
程輕輕轉身,王哲槐那張帶著冷然笑意的臉,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她麵前!
她震驚地捂住了嘴,“你,不是入獄……?!”
王哲槐的目光冷冷鎖著她,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臨到她身邊,高大的身軀居高臨下籠罩下來,將她整個人徹底裹入黑暗之中。
“我被保釋了,美國是我的地盤,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倒是你!”他冷哼一聲,一字一句從牙縫間擠出四個字,“別來無恙!”
程輕輕頓時倒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本該呆在監獄裏的男人如今神色狠戾地站在她麵前,像個重生歸來複仇的惡魔!
王哲槐滿意地看著她目光中露出的一絲膽怯,笑著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抽出一塊黑色手帕緩緩地擦拭起來,口中的語氣不急不緩,“你若是和許邵寒在一起,我今天就要開兩槍;你若是隻有一個人來,我這把槍裏就隻需放一顆子彈。”
程輕輕警惕地盯著他的手,“你瘋了!”
“不信?試試不就知道了!”王哲槐說罷,一手緩緩舉起槍,黑洞洞的槍眼正對著她的眉心,一手食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