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一臉書卷氣,讀過書吧?”
如果是外國領導人,戰士一定會規規矩矩地回答(當然,換成21世紀的外國領導人,也不會問出這麼白的問題),但麵對眼前的常凱申,戰士卻是老實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是浙江大學2018屆在讀大學生。”
“在讀大學生?”常凱申和宋戴何白等人都愣了一下,大學生參軍不是沒有,但是在一個有“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傳統理念的國家,當了大學生還要參軍實在是一件比較難以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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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到民國大學生的時候,第一印象大約是憂國憂民,奮發圖強,關心時事,滿腔熱血之類。之所以會有這種印象,大約是因為“五四”“五卅”“示威遊行”等各種愛國運動多由學生發起,再加上國共兩黨的頂尖人物都顯得文質彬彬,我們下意識地把這些人與“民國大學生”劃了等號,認為他們代表了民國大學生這個整體。
但是其實,他們隻能代表民國大學生之中“出色”的一批人,而更多的民國大學生其實並不是那麼以國家為念。
要具體分析民國的大學生群體,需要的篇幅很長,大家有興趣還是自己去查相關資料吧,這裏隻簡單的舉幾個事例——讀一下倒也蠻有趣的:
首先是在校大學生:民國時期的大學是精英教育,能夠讀大學的人多出於殷實之家,這導致大學生中有相當多的“闊少爺”,女生帶老媽子上課,男生讓門房跑腿,在當時的高校十分普遍,這類大學生,生活自理能力極差,帶著傭人上大學,讀書期間混吃等死,等著畢業父母給找工作。
不少民國大學生的大學生活是在“早上睡懶覺,上午打球玩,下午看電影,晚上去餐館”中度過的。更有甚者,大學期間專心逛窯子,過生日去妓院擺花酒。比如胡適在日記中記載,他在大學時,正好20歲,當時所讀的中國公學難以為繼,家中上演分家產鬧劇,胡適生活一團遭,於是整日花天酒地,在胡適的日記中,他在59天裏打牌15次,喝酒17次,進戲園11次,逛窯子10次。在日記中,胡適還記錄了1910年2月12日雨夜,因為喝花酒後回家鬧事,被巡捕罰款5元的事。當然,胡適作為學者,日後回憶這段事難免痛心,稱這是“一次精神上的大轉機”
相比於胡適,素質更低的闊少大學生,逛妓院就更加荒唐了,爭風吃醋,在妓院大鬧的也不在少數。李開周在《嫖妓與租房》一文中,講述了一名闊少嫖妓鬧事的故事:瞧見對麵房間一老頭兒擁著一位青春靚麗的姑娘,氣不打一處來,向老鴇拍桌子:“怎麼不把那好的介紹給我?”老鴇說:“對不起少爺,人家是包月。”“包月?那老家夥一個月出多少錢?我多出三十塊大洋,你去叫他滾蛋!”老鴇見錢眼開,當即跟老頭兒毀約,於是那姑娘就“轉包”到這位大學生名下了。
除了嫖妓喝花酒,民國大學生還熱衷於逛舞場,而且絲毫不受時局影響。跳舞是從西方傳入中國的娛樂新玩法,大學生作為先鋒群體,自然率先參與,一時間大學生紛紛出入舞場,左擁右抱,當時上海大學生複興運動促進會發表宣言描述說大學生“悉逞豪奢,揮霍無量之金錢,換得暫時之肉感,用意既殊,流弊立現,誘人墮落,莫此為甚。”
當時有大學生記述了自己逛舞場的“第一次”體驗:“回到學校裏,心兒還是常常在跳舞場中。那薄薄的衣裳,高聳的乳峰,跳躍的****,無一不給我以一種有力的迷惑。我屢次想做舞場的第二次的顧客,盡情地擁抱那美麗的女人陶醉。”顯然,逛舞場可以給學生提供極大的肉身滿足,於是情不自禁進入舞場。
……
在校時如此,畢業之後呢?
1937年8月5日(“7,7事變”以後了),《中央日報》刊登了一則對未就業大學生期望月薪的調查,畢業於北平國立師範大學的文學學士葉女士,期望月薪140元,國立同濟大學土木工程係學生黃某,期望月薪150元,而且要求的工作地點是南京、上海這類“一線城市”。實際上,當時北京的中學校長,月薪也不過為一百元,一般城市裏的小康家庭,月收入也就15到30元,可見大學生的自視有多高了。
在國家民族處於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這些人還斤斤計較於自己的收入工作地點,可想而知他們是否會願意走上戰場了。
……
畢業不等於就業,那麼我們再來看看這些大學生就業後的表現吧:中華職業教育所曾做過一個調查,結果令人堪憂:“(大學生)關於學力方麵:文理欠通;計算遲鈍;書法惡劣或潦草;英文不會用。關於辦事方麵:缺乏興味;缺乏經驗;沒有責任心;沒有決斷力;太魯莽;有始無終,遇事敷衍;不聽指揮。關於道德方麵:自視太高;脾氣太大,計算薪俸。關於行為方麵:不惜物力,有浮華氣;好批評人;太奢侈;不講禮貌。關於交際方麵:無應變才;好濫交友;以煙酒為應酬品;說話少信實。”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與社會環境有關,入前文所說,民國時期的大學是精英教育,能夠讀大學的人多出於殷實之家,他們對社會知之甚少,本身能力一般,但因為家庭出身好,多數人都在找工作時都抱有極高期待。統計數據顯示,民國時期大學生中,56.3%出身於官宦家庭,20.3%出身於實業家庭,因此他們本身就期望獲得較好的工作,而當時的社會環境,對大學生也抱有極大期望,假如一個大學生畢業後選擇當一個小職員,這會被親戚朋友所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