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蕭闌剛走,大門就被隨師父一道來的上官曉闕踹開。
多年未入世,長齋散仙囂張跋扈的脾性收斂不少,在上官曉闕的指引下款步踱進屋內。上官曉闕高傲掃視四周,指著縮在一旁的墨白,道:“師父,我說的那個妖怪就是他。”
長齋散仙順著他的指向望去,一雙明眸平淡無瀾,看得墨白渾身如針紮般毛得慌。
小心翼翼地挪到完汀汀身後,他貓著身子附在耳邊低聲道:“她,她也捉妖?”
完汀汀聲音顫抖:“嫉妖如仇。”
話音剛落,就見長齋散仙摘下腰封的緋玉蕭,靠近唇邊輕吸一口氣。
緋玉蕭材質罕見,以方丈山仙植緋玉花為骨,百越火雨瑪瑙為祭引靈。
此蕭由青藤道人南子淵所製。數百年前,南子淵拜一高人“隱山幽人”為師。
隱山幽人隱的是東瀛的天虞山,此生隻收了三名徒弟。她不懂塵世的紛紛擾擾,也不許有人把塵世的汙穢帶入山中。是以,要想拜她為師,在入山前必須剜去雙眼,意為“除蒙明心”。
南子淵入山十三年後,不堪山中無為的生活,一身修誓必要降妖除魔。他再三懇求師父準他下山,然而師父不許。碰一次壁後,他非但不改,反而愈加頑固。嘔心瀝血栽培多午的徒弟,任務誰都不忍看著他往火坑裏跳。隱山幽人關他禁閉,逼其思過,痛抽戒鞭,警言威脅,卻都是徒勞。
愛徒冥頑不靈,入塵心切。身為師父的隱山幽人對塵世雖有切膚之痛,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上不歸路。
臨行前,她送南子淵至天虞山山腳,告誡其說:“自你踏出天虞,你我師徒之緣便盡。無論滄海桑田也好,你追悔莫及也罷,都不準再入東瀛,把天虞山上的一切忘得幹幹淨淨,一渣不留。”
南子淵拱手作揖,毅然下山。
下山後,恰逢蘭溪大亂,眾多修士雲集於此。南子淵手持緋玉蕭,陣陣輕靈澄澈的樂曲自玉蕭流瀉。不消片刻,方圓百裏凡蕭聲所漫之處皆河晏海清,花木重生。
一戰成名。
麵對修為如此高深莫測的青藤道人,眾修士當場訝得瞠目結舌,紛紛邀他結伴,然而被一一拒絕。眾修士無奈,隻好灰頭土臉地離去。
待四周空無一人後,梢頂忽然傳來分枝踏葉聲。盡管來者極力掩蓋,卻還是被眼不明耳奇聰的南子淵聽到。
來者見他眼盲,玩心大盛,在距他半米處順著他的腳步邊後退邊做鬼臉。在來人完全卸下戒備一刹那,南子淵倏地喚出緋玉蕭,頂端挑著他的下頜冷然道:“在下雖眼盲,耳朵卻不聾。你一路跟著我是何居心?”
那人當場僵在原地,鬼臉還沒來得及撤去,又悄無聲息地往旁邊挪。南子淵察覺到他有意逃離,手中的蕭寸步未離她的下頷,道:“姑娘再不說是誰,休怪在下動手。”
那人一聽,頓時慌了,南子淵殺妖的全過程她可全看在眼裏了,縱然自己是九重天的公主,真打起來未必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