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看著她，他其實早就發現她醒了，隻是沒有出聲。
禾然目光微微掀起，一動不動的瞧著慕北，那眼睛裏紅血絲一條一條，黑色的瞳孔映著他的輪廓。
慕北想起嚴江柏剛才跟他說的話，嚴江柏說她很想見他，很想。
“你有沒有怪我…”禾然頓了一下，“怪我偷聽你們說話，怪我沒把我肺不好的事情告訴你？”
禾然一連問了二個問題，慕北回答的卻很簡單，“沒有。”
病房裏靜悄悄的，兩人都未再說話。
禾然的目光黯淡卻又明亮，很快她開口，“慕北，你還喜歡我麼？”
這樣的問題，她問過不止一次，慕北很清楚的記得那時他是怎麼回答的，他道：“喜歡。”
慕北幾乎沒有猶豫的就回答了她的話，明明應該高興，她的眼睛卻突然沉寂了下去。
她想，謊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話，“我一點兒也不相信。”禾然搖頭，眼睛像是吹滅的燭火，全然不見一絲明亮，隻剩下黯淡的顏色。
“很晚了。”慕北不著痕跡的避開話題，伸手就要去替她蓋剛才沒蓋完的被子。
眼底的指節修長，禾然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忽然笑了，“慕北，你不用騙我，我知道的，你已經不喜歡我了，那個時候在倉庫裏，你看蘇晚的眼神，跟從前的你看我的眼神是一樣的。”
話落，他剛好替她蓋好了被子，眼裏閃過什麼，慕北皺眉看向她，深色的眼睛微沉。
白色的病房裏，隻剩下她說話時粗重的呼吸。
“那你覺得我現在看你的眼神是怎麼樣的？”慕北出聲，忽然靠近，兩臂抵著她身後的牆壁，那眼底滿滿的都是濃烈的情欲。
重新回到他身邊以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樣子，兩人之間不是沒有過親密接觸，但更多的是在她沒有變成現在這副容貌以前，那次她生日，她拿著戒指是準備向他求婚的，也準備將自己給他，記得那時他的父母還不太同意兩人來往，但那又怎麼樣，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的輪廓就在自己的眼前，幾乎再靠近一點兩人就會吻上。
那眼底的情欲騙不了人，如果不喜歡的話，怎麼會產生這麼濃烈的情欲，她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在橋上我告訴過你什麼？嗯？”慕北的眼睛望她的眼底深處，緊緊的問。
橋上？
禾然的記憶後退，那時橋上他告訴她很多，想了很久，禾然這才低低道：“不要多想？”
是疑問句，因為她不敢肯定。
“嗯，不要多想。”他嗓音沉緩有力。
氧氣罩拿下，她說話時的呼吸困難，導致喘息粗重，然而這時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在喘息粗重是因為氧氣罩拿下，還是因為他靠的太近。
她探尋著他的目光，卻發現他的眼裏的情欲在慢慢消退，那樣子似乎準備要走。
果不其然，他說完就收回了手臂，囑咐道：“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她拉住他的手腕，“不能再這陪我一會兒麼？”
沒有回答。
她又道：“在我還沒告訴你我是黎沫的時候，有一次蘇晚讓人劫持，劃傷了臉，她讓你不要走，你就在病房裏陪了她很久，我以為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你這樣的隻有我一個，其實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對不對？”
她眼裏的紅血絲蔓延到眼角，猩紅一片，看的出來，她很疲憊。
慕北沒有再動。
第二天早晨醒來，蘇晚從客房出來，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昨晚兩人一鬧，後來她沒敢再回他的房間去睡，隻是隨便找了一間客房。
清晨的光線充沛，將整個別墅照的透亮，站在客廳裏，蘇晚故意假裝咳嗽，聲音很大。
咳了一分鍾左右，她想起昨晚慕北接到的電話，於是停止了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