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階上的男子星眸流盼,大致的掃了掃麵前的牢房,淡淡的眉輕輕蹙起,如玉的麵頰已冷了下來。
“她在哪裏?”
丁自閔察覺到了男子的表情不對,趕緊在前麵開道:“請隨下官往裏麵走。”
男子緩步走下了台階,卻在路過文丞相的時候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目光回轉,落在了文丞相身後的劉默身上。
這侍衛明明相貌平平,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能察覺到這侍衛的不同尋常。
劉默察覺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沒有絲毫回避之態,坦坦然的微揚麵頰任由他看著,狹長的眸閃著璀璨的光,說不出的泰然自若。
兩個男人就這麼靜默的彼此對望著,相互打量,稀薄的空氣之中蔓延著硝煙。
啥也不知道,獨自在前麵走著的丁自閔感覺到了身後的火藥味,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忍著心中的不安和不耐煩,掛著笑臉轉回了身子。
“您裏麵請。”
男子順著這聲音回神,對著劉默淡淡一笑,先行打破了這份僵局,邁步繼續朝著天牢的裏麵走了去。
劉默看著男子遠去的背影卻笑不出來,長眸微微眯起,豁然掠過文丞相,轉身朝著牢房外走了去。
丁自閔見此,不由得提起了嗓門:“這奴才是要造反?竟敢走在主子的前麵?”
他在回來的途中,被劉熙劈頭蓋臉的好一頓臭罵,如今心思不順的他,似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眼看著就要邁出門檻的劉默身形一頓,驀然回頭,唇角勾起了一個漫不經心的笑。
丁自閔渾身一寒,這笑容怎麼如此的眼熟?
劉默也不說話,渾身陰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丁自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眼裏明明寫滿了不甘心,嘴上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不過是個奴才,可他就是被這股氣勢壓的莫名慌張。
文丞相見事態不對,趕忙邁步上了台階,“走吧。”他故意搶在劉默之前,先行邁出了門檻。
劉默見丁自閔畏縮的閃躲了目光,譏諷一笑,打消了多做停留的打算,轉身也出了天牢。
就差縮到櫃殼裏的丁自閔,瞧著門口消失的兩個身影,鬆了口氣,轉身本是想假裝淒迷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卻見站定在他身邊的男子,正滿目輕笑的看著他。
丁自閔尷尬的顏麵無存,為了不被男子看扁到地底下,扯著嗓子對著牢房門口又喊:“今兒本官是給文丞相麵子,不然早就捉了你這個下犯上的奴才打板子了!”
男子瞧著他裝腔作勢的模樣,又眺望了門口一眼,並沒見有人去而複返,心思念轉之間,繼續朝著牢房裏側走了去。
牢房外麵。
剛要上馬車的文丞相,聽見了裏麵的喊話,頭疼的想要撫額,如果說剛剛劉默還能給丁自閔一個死無全屍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屍骨無存了。
伸手掀起車簾,果然見已經坐上馬車的劉默,微微皺起眉,清冷的眼角,折射出了淡淡的殺意。
“太子爺。”文丞相坐在了他的對麵,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劉默慵懶的靠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景色淡淡道:“不過一個四品官員,卻頭戴象牙冠,腳踩獸皮靴,光是他這一身的行頭,就足以是他十年的俸祿。”
文丞相察言觀色:“太子爺的意思是……”
劉默單手支撐起麵頰,輕輕一笑:“既然發現了,若幫忙隱瞞可是不太好。”
文丞相眼中詫異一閃,心裏明了:“太子爺放心,微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上一向最恨的便是貪官汙吏,若他以貪汙的罪名參丁自閔一本,先不說丁自閔會不會被以儆效尤的問斬,反正他頭頂上的烏紗帽就算是徹底交代了。
“覺得我懲罰的重了?”劉默察覺到了他眼中的詫異,“在沒有證據指正之前,太子妃還是太子妃,皇上沒下令,他一個區區四品官員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對太子妃逼以酷刑?”
文丞相微微蹙眉:“如此說來,這個丁自閔是五王爺的人?”
五王爺栽贓太子妃以此陷害太子,所命人在天牢裏施以酷刑逼迫太子妃畫押,指認太子欺君罔上,如此看來倒是也合情合理。
劉默像是沒聽見文丞相的話,雙眸輕瞌,慢聲呢喃,似自言自語:“我的人我都還沒舍得碰,又哪裏輪得到別人肆意踐踏?”
文丞相怔了怔,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會錯意思了。
他以為太子除掉丁自閔是為了拔掉五王爺身邊的爪牙,可是現在看來,他怎麼覺得太子爺是在幫著太子妃出氣?
……
昏暗的牢房裏,燭光晃動,隨處可聞的血腥臭氣之中夾雜著一縷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