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兵看守的沐華宮燈火通明,內屋裏靜悄悄一片安靜。
宋太醫跪在床榻邊上,仔細的號著脈,寬寬的兩道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沒有半分喜訊的征兆,反倒是讓人看在眼裏,多了幾分莫名的擔憂。
劉默斜靠在一旁的軟塌上,手中握著一刻鍾前便拿在手中的茶杯,不喝也不放,隻是這麼忘我的握著。
燭光將他俊逸的麵頰一分為二,一半展露在光亮下,一半隱藏在了陰暗中,讓人猜不透,摸不準此刻的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福祿被這壓抑的氣氛弄得幾欲窒息,可卻大氣都不敢出,就算別人看不出來,但根在劉默身邊這麼多年的他卻不能看不出來,此刻的劉默正是在危險的邊緣。
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但他很清楚若是在這個時候惹毛了劉默的下場。
還記得許多年前。
那個時候的劉默剛剛回宮不久,朝野上得不到大臣的信任,後宮之中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談。
那個時候,在朝野上有一個趙氏一族,因為仰仗著自己家族的老祖宗是開國將軍,再加上趙氏一族的人每個人在皇宮裏都身居要職,所以在朝堂上有恃無恐慣了。
雖然皇上有的時候也覺得趙氏一族在朝野上太過作威作福,但礙於趙氏族人手中掌握的兵權,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中那些輔佐皇上的官員無人能想出辦法打壓趙氏族人,最後皇上便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劉默。
當時,每個人都等著看劉默的笑話,一個是在祈天朝野大展雄風的家族,一個是初出回宮身邊僅有一個太監心腹和影衛的無權太子,就這兩種身份擺在那裏,還沒等開始鬥權,人人心中便已經有了結果。
福祿記得,那個時候麵對四麵楚歌的劉默,也是坐在沐華宮的軟塌上,就這麼笑著,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抱怨,隻是這樣無聲的笑著。
他以為劉默是自暴自棄了,畢竟打壓趙氏無疑不是以卵擊石。
但他沒想到,往後的幾天,每一天他都隨著劉默在驚心動魄之中度過,而他也不得不去承認,劉默雖然年輕,但狠辣的手段是讓所有人而為之惶恐的。
趙氏一族得知皇上想要借劉默之手打壓,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有人想到,劉默的出手遠遠要比趙氏的族人快上許多。
劉默先是買通了所有和趙氏有關的外姓官員,緊接著迅速著手設計陷害趙氏一族的族人。
而趙氏一族為了保全住族人,便要拿出手中的幾分兵權和劉默交換,他們以為幾分兵權對他們並不會損失什麼,但他們卻不知道,劉默從不是一個見好就收的人,以至於在他們的掉以輕心下,劉默以大魚吃小魚的方式,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後,徹底將趙氏一族手中的兵權吞占成零。
沒有了兵權作為靠山的趙氏一族瞬間在朝野上沒了往日的威望,就在皇上正在斟酌要如何處理趙氏一族好一些,劉默果然覲言,直接將趙氏一族從朝野之中的剔除,以絕後患。
皇上知道這個辦法雖然狠,但卻是唯一一個能夠防止趙氏東山再起的辦法。
隨著趙氏一族被皇上下令鎮守邊關之後,整個朝野都因為劉默的獲勝而動蕩了起來,每個人都惶恐於劉默那雷厲風行的辦事方法,而他們想要保全自己不重蹈趙氏一族的覆轍,就要想辦法和劉默維係好關係。
漸漸的,劉默的的辦事效率和深不可測的城府,終是得到了皇上的認可,也正是如此,劉默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不可動搖的地位上。
福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次瞄了一眼坐在軟塌上發呆的劉默,心有餘悸的感概,曾經的過往,就算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莫名的驚心。
這就是劉默,玩弄權貴,掌控人心,凡事以自己的利益為最大化,不惜一切代價達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
“太子爺。”
已經跪在床榻邊上小半個時辰的宋太醫,終於緩緩開了口,不過他並沒有起身,而是麵朝著劉默之後,繼續選擇跪著。
劉默瞬間回神,聲音淡淡:“說吧。”
宋太醫斟酌了許久,才謹慎的開了口:“太子妃確實已經懷有身孕,但按照太子妃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著實不適合懷孕。”
福祿沒想到宋太醫看了半天,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一個接受不了,瞬間瞪大了眼睛。
劉默的目光雖早已暗淡的再無光亮,可平靜的麵頰卻沒有半分的驚訝之色,似乎他早就知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