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盧望南便跟著言永和認真的學者雕刻,隻要看著不順眼,口與手絕不留情,盧望南幾次覺得心頭委屈,卻也無他法,隻得強忍,每日躺在黑暗的石洞裏或不自覺的就想起他二十多年來所經曆的事情,或者在夢中想起了師傅、李伯李嬸、孟辰煥、陽朱靚還有陸修。
言永和除了教他雕刻之外,並不教他其他的,盧望南幾次想問,想了又想,覺得待雕刻學好之後再問方方式妥當。盧望南在雕刻方麵日日精勤,又是晚上覺得煩惱無聊亦常常練習,這樣過了大約兩個月,言永和的雕刻技藝已全部了解,七八成已經完全掌握,另外兩成是精微玄妙的技巧,若要領會,不僅僅要精勤,亦需要經驗累積和機緣巧合才可完全掌握。
這一日,盧望南對言永和道:“言師伯,雕刻技藝師侄已略有心得,能不能教弟子一點您的絕技……”言永和道:“即是絕技,怎能隨便教你,何況,你這下等的悟性,下等的根骨,學了也是自尋煩惱罷了。”
盧望南心頭抑鬱,不再言語,心中卻是百般滋味,臉上毫無光彩。是夜,一隻輾轉到淩晨尚難入眠,一時想著言永和的次次斥責,一時又想著自己才踏出半步的江湖生涯,真是徹夜難眠。
也是合該有事,這一日,言永和臉色看上去十分古怪,他下了山去,回來的時候,提了兩大壇酒和一大包臘肉、鮮肉,他命盧望南今日做十個菜,五葷五素,待盧望南做好,命其添了小份自吃,大份端到房前石桌上,待盧望南單獨吃畢,對他道:“吃好了去睡覺,碗筷明天早上洗!”說罷推著盧望南回到山洞,關上石門。
盧望南躺在石板上,來這幾個月,漸漸習慣了在石板上睡覺,因剛剛吃完飯,時間有早,隻覺得百無聊賴,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與往常的線路一樣,先想曾經快樂的時光,再想師傅,再想李伯李嬸王伯,再想陽朱靚陸修……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便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的他仿佛聽到了一陣哭聲,他仔細聽,有沒有了,他閉上眼睛繼續胡想的時候,那聲音有傳了過來,當他再仔細聽,這次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哭,他仔細辨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仿佛是洞外傳來的!他摸索著靠近道洞外的石門上,這一下聽得更清楚了,沒錯,是有人在哭,不是別人,正是言永和,隻聽他仿佛還反複的念著三個字,像是人的名字。
他心中疑惑又猶豫,過了一會,言永和哭的更傷心了,再到後來,像是撕心裂肺了,盧望南聽到後來,心中都忍不住同情這位古怪的師伯來,終於忍不住按動機關,打開了石門,隻見石桌上杯盤狼藉,言永和正伏案痛哭,盧望南走到近前一看,一大壇酒也已經喝了一大半,言永和聽到腳步,驀地抬起頭,隻見他滿麵淚光,雙眼血紅,他見到盧望南,怒喝道:“小畜生,你跑出來幹什麼?”
盧望南道:“言師伯,什麼事情讓你什麼傷心啊?”言永和伸手一巴掌便摑了過來,道:“你問我?叫你問我!”盧望南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嘴巴,這一巴掌好生重,盧望南隻覺得滿嘴血腥,臉上也腫了起來,言永和嘴中說道:“叫你問!”左手揮掌再來摑盧望南。
盧望南趕緊躲避,也是因為盧望南來此處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未曾想這次倒學會了躲閃,言永和力氣用老,差點摔倒下去,見到盧望南躲閃,不禁勃然大怒,喝道:“還會躲了,你還會躲了!”伸手便來拿盧望南,盧望南心裏大駭,便往回跑,可他那是言永和的對手,沒跑出兩步便被揪住了頭發,伸手耳刮子向盧望南臉上招呼,直來回了二三十下,才開盧望南,盧望南頭暈眼花捂著臉便逃,還沒跑兩步,背上便挨了重重一腳,隻覺得氣血翻騰,好生難受,他連忙掙紮爬起來,才邁開腳步,屁股上又挨了一腳,這一下跌倒頭磕在石頭上,立刻流出鮮血來,不一會便腫了起來。
如此這般,折騰了幾回合,盧望南已是遍體鱗傷,隻覺得五髒六腑十分都像是要碎了一樣,一口鮮血狂噴出來,言永和揪住他的頭發,將他拖到水池邊,伸腿一踢,便將他踢到了石桌旁的水池裏,這石頭池子裏的水本來清涼,此時又已入冬,盧望南直被凍得渾身哆嗦,言永和揪著盧望南的頭發,將他的頭往水裏按,一邊罵道:“叫你問!叫你躲!”盧望南惶急之下,一口口水從鼻子裏,嘴裏灌了進來,他拚命掙紮,頭往上頂,可哪裏比得過言永和的力氣,他隻覺得心裏越來越悶,恍恍惚惚知道自己隻怕要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