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念恩的風寒完全好了,上上下下、屋裏屋外的玩耍,大約是田淑君性格溫和細致,念恩雖然年幼,也約莫受到一點影響,雖然或活潑潑,但固執任性的時候比較少,乖巧的時候比較多,一會兒拖著一根竹棍,一路小跑到廚間叫:“媽媽,媽媽。”一會兒又背著小板凳跑到簷下,將板凳放到盧望南身邊,叫:“叔叔。”然後轉身就跑掉,如果摔倒不疼,爬起來繼續跑,摔得疼了哇的就哭起來,趴在地上不肯起來,田淑君聽到哭,則會跑出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擦掉他臉上的眼淚,他立即就不哭了,這陶陶居因為有了這二歲大的小孩子,特別的多了一些生氣。盧望南看著念恩從出世到如今兩歲多,不禁又是感慨又是高興。
當日,盧望南與田淑君收拾了一下行囊,到騾圈牽了馬,再拉那兩頭騾子時,它們兩個都是不願出來,強在騾圈裏,盧望南擔心離開後它們會餓死,將騾圈打開,又將雞圈也打開了,任它們到後山和林中覓食。
一切準備停妥之後,田淑君背上念恩,盧望南牽著馬翻山越嶺出了陶陶穀,又行了數裏,到了離陶陶穀最近的鎮上,將馬匹牽到馬市賣了,又雇了輛馬車,便朝著靈草州趕去。此時正是春回大地的季節,一路行下來均是風和日麗,片片翠綠的山、田、地上都開著繽紛的花兒,春風吹去吹來,帶著甜美的花香。田淑君和念恩坐在車篷裏,念恩不時掀開車棚窗口看外麵,雙眼溜溜四處瞧,嘴裏嘰裏咕嚕的叨叨著。
這一日正在道上行著,田淑君與念恩看了一會官道邊的風景,隻覺得馬車顛簸春困襲來,便抱著念恩睡著了。
盧望南正駕著馬車,突見前頭一騎正緩緩騎著,看著馬上人影依稀麵熟,待近一些了盧望南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陽朱靚,盧望南將馬車趕了上去,前頭的那一騎聽到馬車軲轆響,回頭一看,見到盧望南,馬上人“咦”的一聲,道:“盧望南!許久不見了。”
陽朱靚一手牽著馬韁,一手拿著一束紅花,盧望南聞言笑道:“是啊,自從上次一別,算來也有兩三年了吧,陸夫人進來可好?”陽朱靚道:“這二年你變化許多,都有些認不出你來了。”她見到盧望南駕著一輛馬車,便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車上是哪位貴人?”盧望南道:“車上是我一位朋友,她病了,我帶她去看大夫。”盧望南拉開簾子,正要介紹陽朱靚給田淑君認識,隻見她已經睡著,陽朱靚見到田淑君和念恩,道:“她是你朋友?她夫君呢?”盧望南道將自己與田淑君相識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邊,田淑君“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道:“你可真是熱心。”盧望南道:“說來慚愧,我等平庸之人,難以如你父親‘真陽劍’和藍義君大俠那般行俠仗義,隻有將能做之事略盡微力而已。”陽朱靚道:“我看你們兩挺配的,不如……”盧望南連連擺手,道:“陸夫人不要取笑,不要取笑。”陽朱靚道:“此事正正經經,哪裏取笑了。”盧望南道:“且不說她願意與否,我尚有許多難了難結之事,常年四方漂泊,況且,我乃混跡江湖之人,又無甚根底,入了江湖,恩怨情仇,成家之事,隻怕到頭來害人害己。”陽朱靚聞言,初時尚帶著笑,聽到後來不禁歎息一聲,盧望南問道:“陸夫人,陸兄怎不在側?”陽朱靚道:“我在家中閑來無事,想出來走走,就出來了。”盧望南聞言點點頭,笑道:“陸夫人,現在可有為人母?”陽朱靚聞言,笑道:“不曾不曾,待有此事,定然叫上你來。”說罷,又道:“上次那個玉雕,雕得可真好,你請人雕的麼?”盧望南搖頭道:“著實慚愧,是我自己雕的,當時時得到一塊玉,便將它雕琢了一番,贈與你了。”陽朱靚道:“你什麼時候學得這一手好手藝?”盧望南道:“是我一位師伯教我的。”
正說著,前頭到了一處岔道口,盧望南問道:“你準備去哪兒?”陽朱靚道:“去大雁州,新朝九州都去遍了,唯獨這大雁州未曾去過。”盧望南道:“那前頭尚有一段同道,不妨一起。”陽朱靚點點頭,道:“你們要去哪兒?”盧望南道:“去靈草州,我的一位頗通醫理的朋友住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