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塔寶拉見到程卓揚,我有些驚奇,這樣一個大帥哥竟然參加醫療隊,背井離鄉來到這樣一個貧窮又艱苦的地方,必定是想不開的。
塔寶拉是坦桑尼亞醫療隊所去的最艱苦地方,這裏不光清貧,而且缺水極其嚴重。吃喝用水,要到5公裏外的塔寶拉的中心水站去拖,日常吃喝用水匱乏的驚人。劣質的水源,加上傳染病的橫行,居民的平均壽命隻有四十多歲。
剛到塔寶拉我覺得自己真的是找罪受,即使反抗家裏安排的婚姻,也不必一個女孩子孤身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剛開始我連這裏的水都不敢喝,水即使燒開,也是像石灰水一樣不幹淨。是當地居民連水庫裏這樣渾濁的水也不定喝的上。我哭過很多次,加上語言不通。幾次萌生了離開的衝動。倒是剛來不久的程卓揚平靜的不得了,他很快與當地的居民融合在了一塊,學方言,爬山,打水,種菜。除了在簡陋的醫院裏忙來忙去,他靜下來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呆。
我開始對這樣一個男人感到偌大的興趣,一次尼雷爾日,全國放假三天,程卓揚孤身一人要開車出去,我攔住了他道:“你去哪兒?”
“去水庫拉點水。”他笑著看我。
我主動請纓道:“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爽朗地答應了下來:“好,一起吧。”
伊貢貝大壩依山而建,塔寶拉長達半年的旱季滴雨不下,當地居民的生活用水大多靠它來維持。見身旁男人入神地開著車,我終於開口問道:“這裏那麼貧窮,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參加醫療隊呢?”
據我所知程卓揚是留美的碩士生,在原先的醫院裏本來就有光明的前途,突然拋棄國內的一切參加醫療隊,除非他有大無畏的精神之外,就是國內也許有些事情,他想逃離。
我望著程卓揚英俊的側臉,他來塔寶拉三個月,由於陽光曝曬,他黑了許多,但是絲毫遮掩不住他原先有的英氣逼人。
他微笑轉頭看我:“那你呢?”
“我?”
“一個女生參加醫療隊,你爸媽不擔心嗎”他反問道。
“我爸媽不會擔心我,”我望著前方,想起父母隻為了自己的生意,讓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我微微吸了口氣,道:“他們隻是為了自己,讓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他哼笑一聲,我不知道這樣的話到底哪裏好笑,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你是逃離一個你不愛的人,而我是逃離一個我愛的人,這麼一看,好像我比你幸運!”
程卓揚停下車子,我是第一次到水庫,這樣看來水庫倒是像一個巨大的湖泊,遠處山綿延不絕,本是藍天白雲湖光山色,但是水庫周邊枯黃的蘆葦和樹叢,又不經意地透露出一種蕭條之感。
“物質匱乏,連最起碼的醬油醋這樣的東西都缺乏,我真後悔來到這個地方。”我隨手抓了一顆蘆葦在手裏晃了幾下,抱怨道,“有的時候想想那個男人也沒什麼不好,也許我們也很合適,我沒必要在這裏受這樣的苦。”
“你妥協了?”程卓揚問道。
“是啊,”我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無論家裏人還要讓不讓我嫁給他,我都想回去了,醫療隊也批準了我下個月回國。你呢?你要回去探親嗎?”
他的眼神有些孤冷,在異國他鄉,我不相信他沒有想過回國,他千裏迢迢隻是為了逃避一個他愛的人,我想也許他比我更慘,畢竟我對那個不愛的人完全沒有留戀,而他卻抱有深深的眷戀卻孤身千裏迢迢地遠離他鄉。
他終於和我說了一個這樣的故事。
和所有美好愛情故事的開頭一樣,他們相識在青澀的年華,他比她大一屆,是她的學長,在新生入學典禮上,他就注意到了她,全部的新生都記得在那天早上換上新校服參加入學典禮,唯獨隻有她,穿了一襲白色公主裙站在隊伍中間,冷風襲來,她瑟瑟抖。他走到她的跟前問道,同學,為什麼不穿校服?
她卻眨著大眼問了一句不想幹的話,你是程卓揚嗎?
他本想質問她為什麼不穿校服,卻被她這麼一問,欲言又止。他微笑反問道:“我是誰和你有關嗎?”
“那麼就是你了。”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似乎她也是慕名而來的女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