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急躁而多變,轉眼間傾盆大雨直瀉而下。
大雨滂沱聲勢浩大,將甄玲瓏從午睡中驚醒。她猛然想到外麵還晾著衣服呢。衝到門外走廊,透過濃密的雨簾才發現院內衣架上空空如也。
虛驚一場,過幾天準備下山的衣服要是被雨淋了就糟了。還好師父心細,不禁麵露笑顏,深吸了一口濃烈的泥土清香,感受下濕潤清涼的空氣。真是好啊,炎熱的夏日,毒辣的太陽害的自己練功隻能犧牲睡眠半夜爬起。這場陣雨下的真是討喜。
轉頭看向右側不遠處師父的清風閣,摒棄雜亂的厚重落雨聲,隱約似乎有琴聲傳入耳中,甄玲瓏有些好奇,邁了過去。
琴聲低沉悲婉,似有濃濃的思念和深深的愧疚之情。她不禁奇怪,一向淡薄如水的謫仙般人物,怎麼也像小娘子般矯情了起來。輕踏到窗邊止步,手托腮幫,臂肘撐在窗框上向裏張望。
本是感情投入極深的琴聲戛然而止,裏麵端坐的人,也抬起了頭望了過來。順著光,淩沐塵一瞬間的悲傷表情劃過甄玲瓏的眼眸,她不禁愣了一下,麵部嬉笑嘲弄的表情立刻消散。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師父出現最多的隻有兩個表情,一個是微笑,另一個便是嚴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何時竟有了這種複雜的情感。
但見淩沐塵向她招手:“玲兒,進來。”神態如常,好像那一霎間是她的幻覺,不禁暗道奇怪。按照要求,貼椅而坐。見淩沐塵拿出了一副棋盤。甄玲瓏頓感頭大,更認為剛才自己肯定看走了眼,師父那孤單落寞的神情是假態,這不轉眼又變成了嚴師,竟拿下棋來折磨她。
暫且不說師父是否通曉天文地理,就是四書五經、武藝、藥典,沒有他不精通的。最可氣的是一般女兒家的琴棋書畫他都比自己厲害。特別是這棋,她簡直深受其害。棋譜背了幾本,各種棋局差不多也都熟識,可就是每次都被他擊的潰不成軍。
甄玲瓏輕歎一口氣,有誰會高興做明知會失敗的事啊,硬著頭皮無奈執起了黑子。淩沐塵清雅的嗓音在她頭上散開:“可都準備好了。”她知道他問的什麼,這幾天一直在安排下山的事。點頭‘嗯’了一聲。
“為師今天來給你說說如今天下的局勢。”你來我往,他在旁邊放下第五顆白子,頭也也抬,輕聲開口。
“我知道,不就是南宮澈那壞蛋要當皇帝了嘛!”那天她偷跑下山專門還到茶館裏去打聽的,順道還聽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消息。
“我就不明白了,大師伯那種性子,怎麼會投靠他,當初不是到邊關去鎮守了嘛。”帶著憤懣落了一子,抬頭看向淩沐塵。
就見他修長的蔥指夾著白玉棋子行到甄玲瓏剛下的地方,一顆黑子瞬間被替換掉了,“你太心急了,不能被表麵現象迷惑”。甄玲瓏一看,有些想跺腳,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想先發製人,誰料竟露出了馬腳。不禁有些懊惱。
“帝未亡,南宮澈隻是攝政王,太子雖廢,如今各王都在廣納賢才,培養勢力。即使他把持朝政,榮升帝位,卻不一定能笑到最後。”
甄玲瓏有些吃驚,心道,名聲那麼大,難道不是一手遮天嘛。
甄玲瓏微微愣神,淩沐塵又道:“東邊霧凇國兵強馬壯虎視眈眈,周邊遊牧部落也不定時騷擾鬧事,南麵的兩個藩王沉寂多年,最近也有動靜。南宮澈心狠手辣,鐵血手段,多惹眾人不滿。況且……”況且,他還想控製江湖勢力,怕他們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