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前一批侯著的禦醫見到甄玲瓏都下跪行禮,看到他們跪在泥地上,甄玲瓏很是不好意思的開口說免禮。
她掀簾而進,裏麵陌寒衣正端著碗彎著腰往南宮澈跟前湊,還輕聲說著什麼,像是在哄小孩子喝藥,而南宮澈則嫌棄的皺著眉。
見有日光進來,二人抬頭望她,陌寒衣直起腰收起笑容板起了臉,幾步走到甄玲瓏跟前,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將碗塞到了她手中,命令了一句,‘給他喂藥’,然後掀簾而去。
簾外又聽到眾人行禮,和他高傲的訓斥聲,甄玲瓏又將他在心裏問候了一頓。
南宮澈臉色還是很蒼白,帶著病色,但是那雙看向甄玲瓏的眼睛卻是異常灼熱,帶著失而複得的喜悅。
甄玲瓏被她看得臉發紅,甚是不自在。
“過來,讓我抱一抱。”他的嗓子有些沙啞,卻帶著一股魅惑。
“藥趁熱喝了吧。”甄玲瓏遞過碗,覺得南宮澈的神情有些奇怪和陌生。
她將手臂伸過去,手中的碗被奪下放到了案幾上,她小巧的身子便被鑲嵌在了寬大溫熱的胸前。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甄玲瓏想要掙紮卻被他緊緊的圈住,聽他溫柔的低語著,“真好,你還在我身邊。”
甄玲瓏癟嘴,看他說的,自己還不至於是個沒良心的人好不好。
喂藥還要讓坐在他的腿上,並且他的目光都沒離開過她的臉,讓甄玲瓏很是無語,幾天沒沐浴更衣,來時也沒梳妝打扮,她就算不照鏡子也能猜到自己是什麼樣的尊容,真不知道他怎麼能看的下去的。
藥好不容易一勺一勺喂完,她想要離開卻被他拉著陪睡,幫他擦洗臉和手,掖好被角,哄著讓他先睡,自己借著幫他準備藥膳,並保證一會就回來,才得以出去透口氣。
紮營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頭,墨竹告訴他,陌寒衣帶這麼多並過來不僅僅是為了迎接南宮澈回朝。
最近周圍的小部落頻繁異動騷擾邊疆的百姓,甚至有燒殺搶掠毀滅村子的事情發生。
這麼多兵駐紮在交界的地方作用可想而知。
甄玲瓏問了夥房怎麼走,許多士兵並未見過甄玲瓏,雖然衣著樸素氣質並不像普通人,隻當是皇上身邊的侍女,也沒有多想。
提著裙擺跳過一個水坑,聽到旁邊的帳篷旁隱約有哭泣聲,走進點,說話的聲音清晰入耳。還有巴掌聲和不耐煩的嗬斥聲。
“說你小子有完沒完,就知道哭,像個娘們一樣,人家那麼大的財產,死了也不會分給你一點。”
“誰要分財產了,楚少堡主是個好人,他救過我們全家的性命,我爹讓我以後報答他,可我還未來的及,他就被燒死了,屍骨無存。我隻是恨老天為什麼讓好人不長命啊!嗚嗚。”
“還哭,就你這出息,不死你也沒本事報答人家……”
“別打他了,他也是個可憐孩子。”
“小聲點,右相讓封鎖消息,你們怎麼還敢大聲議論。”
甄玲瓏的耳朵裏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楚翼死了,被燒死了,屍骨無存’。
已經不記得自己出來幹什麼的了,匆忙回到南宮澈的帳篷處,站在門口,遲遲不願進去,袖管下緊緊的握著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這是申屠耀送他們回來向她道別的時候塞給她的。
最終,她還是掀簾進去,屋內火爐燒的暖暖的,安靜的室內傳來南宮澈平穩的呼吸聲,藥中有安神的成分,看樣子他喝了後熟睡了。
甄玲瓏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紅唇緊咬,看著那張英俊的臉孔,她心中充滿了憤恨。
憤怒的掀開他的被子,甄玲瓏高高揚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向著他纏著紗布的胸口刺去,然而,當尖細的匕首刺破雪白的褻衣,她竟生生的停了下來。
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下去,將南宮澈褻衣裏麵的白色紗布打濕。
恬靜的睡顏,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像做了美妙的夢一樣,眼前這張像個孩子一樣熟睡的臉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暴虐、陰狠,百姓怕他如蛇蠍,害死了對她重要的人,可是此刻她竟然下不了手。
她顫抖的收回手臂,重新給他蓋好被子,擦幹淚水,走出了帳篷。
陌寒衣的住所相隔幾個帳篷,此刻他的帳篷裏擠滿了人,將士、禦醫、太監,各種伺候的下人,都在聽著他的訓話。
副官在他耳側低語了一聲,他眉心蹙了一下,便讓眾人退下。
知道是甄玲瓏掀簾進來,陌寒衣抿了一口水,準備迎接兩個之間的交鋒,沒想到一轉頭看到對麵的人,還是被甄玲瓏的裝束驚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