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榘倒背著夏小得走了兩步,又倒背著手立在夏小得麵前問道:“現在守城的是哪一部分?知道我們來打據點嗎?”
夏小得結結巴巴地說:“城,城上是四團一營和五營。不,不知道打,打……”
陳士榘指著他說:“你把裏邊部署的情況,詳細講來。要說瞎話,當心你的狗頭!”
“我一定說實話!”夏小得顫顫抖抖地詳細說了一遍。
陳士榘又問道:“今天殺人了沒有?”
“啊,沒有,牢關押的,可,可能……”
陳士榘、張仁初、賴可可聽了,身上突然一震。陳士榘一揮手說:“帶下去!”
夏小得正彎腰鞠躬,被宋繼柳揪著拉出去了。張仁初問賴可可道:“現在各部分布置的情況怎麼樣?”
賴可可說:“現在各團營的兵力都按計劃進入了指定地—點。民兵和擔架隊也都準備好了。都活動得相當隱蔽,消息封鎖的很嚴密。各團營長都在這裏等侯命令。”賴可可說話的聲音變得粗重了,臉型也瘦長嚴肅了些。
張仁初聽了,看了陳士榘一下,喊道:“通訊員!叫特務連長馬上來!”
一掀門簾,特務連長走了進來,張仁初立刻命令道:“現在情況緊急,命令你連跟方科長和宋隊長去搶救被捕的同誌。你們跟敵工關係悄悄地摸進二號崗樓,你們的任務就是搶救被捕的同誌,別的什麼也不要管。不管多麼困難,要保證完成任務!”
“是,保證完成任務!”特務連長那洪鍾似的聲音震得屋子直響。
“陳司令員,你有什麼話要說沒有?張仁初急向陳士榘問了一句。
陳士榘看著張初,沉思了一下說:“特務連長要先搶到鬼子住的大院西北麵空場上去,因為那裏是敵人殺人的地方。然後從那裏往東插,就是監獄。李賢齋司令部院裏由特務連負責搜索。”
“記住啦!”
“走吧!”
特務連長急匆匆地走了。張仁初回到桌邊,看看地圖,又問陳士榘:“你看作戰部署還有沒有問題?”
陳士榘一麵把駁殼槍帶好,一麵看著地圖說:“各團營的兵力按照原定計劃分別包圍敵人,我想都沒有問題。就是指揮部要改變一下位置。現在看來敵人可能從東麵突圍。所以你要帶一個連的預備隊,把指揮部安在東北角高地上,準備截擊突圍的敵人,同時支援突擊部隊。我要跟突擊隊一起衝進去,先搞掉敵人的指揮部。”
張仁初聽著頻頻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攔住陳士榘道:“司令員同誌,你跟突擊隊去,要考慮一下。”
“對!司令員作為一個軍區的指揮官,不能帶頭冒險!”賴可可也不例外地說。
“這沒有什麼可以考慮的。”陳士榘剛說到這裏,聽見外屋喊:“報告!”便答道:“進來!”
一看是徐雲奪,紮束得整整齊齊,隻是頭上還裹著繃帶。陳士榘忙問道:“徐雲奪,你怎麼來了?”
徐雲奪忙說道:“三位首長,我要求參加突擊隊。”
徐雲奪說著從肩上摘下裝在半舊的皮套裏的駁殼槍,雙手捧著遞給陳士榘,禁不住眼淚從腮邊流下來。陳士榘接過來,認得是符竹筳的槍,也就是符政委犧牲後,陳士榘讓宋繼柳武工隊保存的那支槍。陳士榘心裏猛地一沉,聲音顫抖地問:“它?它怎麼到了你的手中了?……”
“我當時也在場,是符政委叫我把槍交給你,是你叫宋隊長保存,繼柳就叫我保存到現在。”徐雲奪含淚說:“符政委喊了一聲:‘同誌們,報仇!消滅敵人!’就……”
“別說啦!跟我走!”陳士榘咬緊牙關,眼睛睜圓,閃著悲憤的火焰,嚓一聲把駁殼槍頂上子彈,大踏步向風雪呼嘯的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