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暮陷入往事回憶中時,被他緊緊擁抱著的單花蕕皺眉輕輕推了推他的胸口,動作就快的掙紮出喬暮的懷裏,神色寡淡的看著似乎恍惚的喬暮,語氣平靜而疏遠道:“你沉默這麼久,是無法承諾日後對我沒有欺騙嗎?”
“我從小到大,除了教我識字的先生外,不曾有人要求我要真誠待人。”喬暮低著頭輕輕笑了笑,給人一種易碎的錯覺,“後來他就死了,被扔在喬家大門被大雪覆蓋住。”
單花蕕看著緩慢抬起頭看著她的喬暮,隻覺得這人類一副快哭的表情,卻故作輕鬆的紅著眼眶看著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逐漸染上了紅豔之色,覆蓋一層水霧在其中,“蕕兒,我可以給你承諾,但是我怕。”
他是真的害怕。
第一次看到喬暮將自己的內心最脆弱一麵暴露在自己的麵前,單花蕕心裏極其不是滋味,比被喬木拋棄還要難受壓抑。她頓時覺得束手無策的站在喬暮的麵前,看著他眼淚從眼眶中掉了下來,這才皺眉眼裏滿是擔憂的走過去,伸手輕輕捏著喬暮輕微發抖帶著些許涼意的手。
她看著喬暮修長白皙的手,摸到掌心處的手繭時,突然歎了口氣,語氣格外的溫柔一掃以往的稚氣,“有什麼可怕的?”
喬暮一震,愣愣的看著自己麵前滿眼皆是他模樣的單花蕕,眼眸一顫別開視線,卻緊緊握著她那纖瘦的手,道:“我害怕你會和鍾先生一樣,會因為我的緣故而消失在這個世上。”
“你忘了嗎?”單花蕕伸手摸著喬暮的側臉,勾唇笑得格外的天真無邪,“我可是妖,妖豈能被人類輕易就打敗。”
“人類不是你能輕易就看透的。”喬暮麵露疲倦之意,緩慢的把下巴抵在單花蕕的肩膀上,目光越過窗口似乎看向了遠處,再一次陷入了回憶之中,“人心叵測,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日喬仁滿臉的警惕看著他,手還護著那剛回歸喬家不久的孩子。喬暮覺得很可笑,這時候在他麵前扮演什麼父慈子孝的畫麵,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捏著茶杯在手中打轉,視線似有似無的落在那孩子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喬仁皺眉,他身後的小孩怯怯生生的看著喬暮,聲音還未脫淨稚氣,帶著幾分軟糯音回答喬暮的問題:“我叫喬晨。”
“喬晨?”喬暮是笑非笑的收回視線,看著神色越發緊張的父親,突然噗呲一聲笑出了聲,“父親你說,這暮色與晨光,哪個能活的更久呢?”
這話一出,喬仁自然被嚇得不輕。
“我覺得暮色衰弱,自是無法與這充滿朝氣的晨光相比。”喬暮說完之後,起身走到喬仁麵前,低下頭看著目光清澈幹淨的小孩,心裏一時半會竟有些憐惜這孩子回到這滿是腐爛氣息的喬家,“喬晨,著實是個好聽的名字。”
說著,他將自己待在手指上的板指褪下,蹲下身子看著自己麵前一副膽怯的喬晨,桃花眼裏閃過一絲絲笑意,將眼底的冰霜融化幹淨,“這個是我隨身攜帶的東西,想要嗎?”
喬晨初來喬家,對著陌生的大環境充滿畏懼之意,幸而喬仁一直陪伴著他才有了些許的緩解。這些事情喬暮自然一清二楚,但是他這幾日過得極其無趣,因此他看到喬仁對這孩子這麼上心,興致頓時就上來了。
看到他這一舉動,他們的父親慌了。拉著喬晨後退幾步,臉色有幾分難看的盯著蹲著保持將板指往前遞的動作的喬暮,語氣不是很好的說道:“他還小,,喬暮你別太過分了。”
喬暮諷刺的勾唇一笑,起身理了理因蹲下這個動作而有些褶皺的衣服,欲想說話時那小小的人兒突然鬆開喬仁的手,跑到他的身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牽住他的手,看著喬仁一臉天真的帶著軟糯好聽的音調道:“爹爹,哥哥他沒有惡意。”
自從那一次他病愈後,再也沒有人敢這麼親昵他,更別提和喬仁說喬暮並無惡意這一句話。喬暮表情變了變,本想甩開這小孩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帶著溫暖讓他舍不得鬆開。他想這麼有趣的小孩,留給喬仁那真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