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加上天色陰沉沉的,我摘下眼睛上的布,光線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第一眼看到他,我就驚呆了!

師父!年輕些的師父!

我抱著訝異,仔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身材修長,麵色沉靜,一臉俠客氣息,卻又擋不住書卷氣,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儒俠。這五官眉眼簡直和師父如出一轍,隻是,師父有了幾絲皺紋,而麵前的男人至多20幾歲罷了。他和師父一樣,既有武林人的風采,又不是高貴門第的氣質。

秦釋饒有趣味地看著我:“慕姑娘,可是秦某臉上有什麼東西?”

我有些尷尬,衝著秦釋抱了抱拳:“秦公子,對不起,隻是你和師父長得太像。我能不能冒昧地問問你和師父是什麼關係?”

秦釋笑道:“說來你可能不信,你的師父,是我的父親。”

我詫異:“我為什麼從來未聽師父提起過他還有個兒子?”

秦釋雙手一攤:“我們家的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很難解釋。簡單來說,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而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擔心我跟著父親在江湖行走不安全,就將我接到了身邊,留下了這些產業給我。而父親是上次從皇宮裏被放出來後,才來找我,希望我能幫你。”

我掏出係在脖子上的香囊,遞給秦釋:“師父已經不在了。我應師父的要求將他火化了。這是師父的骨灰。是我對不起你和師父。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師父就不會丟了性命。”

秦釋接過香囊,在手裏摸了摸:“父親走的時候就說過,這一次,他可能回不來了。”

我的眼淚又掉出來:“師父明知危險還去救我。是我識人不清,是我將宮廷想得太過天真,是我害了師父。”

秦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人。說實話,雖然我和父親相處時間不長,但是,父親的為人我很清楚,能救你出來,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我心裏早知這樣的結果了,你也別太難過。”

我擦了擦眼淚:“我一定要給師父報仇,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秦釋將骨灰交到我手裏:“這個還是你帶著吧,我知道,你和父親十幾年的感情,就像一家人,你和父親的感情比我們這親父子還要深。至於報仇,父親臨出發時說過,一定要讓我阻止你,不能再讓你過那種驚濤駭浪的生活。”

我收好香囊繼續放在脖子上:“謝謝你,秦公子。這麼多年,我害得師父和你無法團聚,現在又讓你們天人永隔。我知道我不能彌補我的過錯,但至少給我個機會,好好報答你和師父的恩情。至於報仇,這一點我非做不可。如果不去的話,我還是永遠也不能過上平靜的生活,我會永遠惦記著報仇。”

秦釋無奈:“就像師父說的,你就是認死理。這些咱們先不說,你先住下來。今後,也別秦公子,秦公子的叫我了。我比你也就大了幾歲,叫我秦釋就行。”

我點點頭:“好。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過,我不想再叫慕雲英了。這個名字總讓我想到那些可怕的過去。不如,秦釋,你給我換個名字吧。”

秦釋引著我往門裏走:“好,我先想想。也別站在門外了,隨我進來吧。”

秦家不愧是本地最大的商戶,這一座宅子,外麵看著雄偉,裏麵更是別有洞天。我們穿屋過廊,才進了一座院子。院子裏種滿了桃樹,由於不是季節,桃樹隻有葉子,沒有花,有些光禿禿的。

秦釋推開院門:“你就住在這裏。現在沒什麼好看的,等到春天,桃花開了,才真的是美。桃花開遍院子,豔絕無雙。”秦釋一拍手:“不如,就叫你秦無雙吧?你可願改姓秦?”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無雙,我的悲痛仇恨在這世上,真是無雙的了。我將這兩個字放在嘴裏咀嚼:“無雙,不錯。我自然願意姓秦。能擺脫慕這個姓,對我來說,是好事。”

推開房門,房間裏所有姑娘用的東西一應俱全。紗帳,浴盆,珠簾,都是按照女孩兒的喜好來的。房裏還掛著一副畫像,畫像裏的人,好像就是我。我看著這幅畫,回頭看看在我身後的秦釋,指著畫問他:“這幅畫是哪裏來的?”

秦釋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擺弄著手裏的玉牌:“這畫是我父親畫的。他怕自己回不來,你找來我又不認得你,就畫了幅畫像,我才知道了你的模樣。父親說你是美人,我看到畫像時還覺得他是美化了你,見了真人才知道,原來真有這麼好看的姑娘。”

突然被秦釋誇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強作鎮定:“不要取笑我了。師父這幅畫畫的真好,是師父給我畫的唯一一幅畫像。我還不知道師父會畫畫呢。以前我有個叫畫畫的先生,師父看那先生畫的畫,取笑說他畫得更好。那時我還不信,沒想到師父的畫真畫得這麼好看。”

秦釋笑道:“父親畫得一手好畫。我手裏還有他畫我母親的畫像,也是活靈活現的。小時候,我也是因為那一幅畫,才決定了要學畫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