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般都在榮禧堂的東暖閣裏用膳,因著賈源一般不回來用午膳,所以張氏一人就在東暖閣的炕上用膳。丫頭服侍著史薇脫了鞋,坐在炕上給張氏布著菜。一炷香的時間,張氏用完了膳,想著讓史薇也回去用膳,史薇卻說:“太太這裏的飯菜還有些,我就在太太這裏借個光吧,左右也不甚餓,略用一些墊墊。”張氏一聽,便知史薇是有話跟她說,坐在一旁讓丫鬟上了茶,細細的喝著茶,等著史薇用完膳。
婆媳二人用完了膳,丫鬟們也都收拾停當,二人坐在炕上聊起了家常,史薇說道:“今兒個,我將院子裏十五歲往上的丫鬟們召集了起來,讓綠柳登記了想出去婚嫁的,就放出去吧,丫鬟們年歲大了,心也就大了,沒的在院子裏不安分。”張氏也知道今早東跨院裏的事,本不打算過問的,見史薇提起,便問道:“可是有那不安分的丫頭起了什麼心思?”史薇見張氏問起來,心裏也知這事是瞞不過去的,便說道:“也是媳婦沒有管教好,院子裏有個二等丫頭,竟不知羞臊的對暖哥兒起了心思,府裏都知道暖哥兒如今和舅舅家定了親,要是讓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壞了事,那可怎麼好。媳婦就讓人將那丫頭送到了莊子上,配了個小廝。”張氏聽了,眉頭也豎了起來,心下惱怒道:“以後對自己的下人好好管,別縱的一個個眼大心空的。”史薇聽張氏如此說,心下也是委屈,想著,她也不想因著這事壞了自己兒子的名聲啊,可不是就趕著緊的處理了那個丫頭嘛。張氏見她不說話,又想到暖哥兒,政哥兒身邊的那個丫頭年齡也大了,少不得也有那起子心思,別在她孫子身邊挑唆的孫子不學好,於是說道:“那個什麼劍魂,書香的,如今年紀也大了,一起放出去吧,再調幾個年歲小些的進來,服侍兩個哥兒。”
史薇見張氏如此說,也不好再不吭氣了。便抬起頭,說道:“媳婦剛才敲打了一番院子裏的丫頭們,那些個想出去的就放了出去,在賞幾兩嫁娶銀子,那些個有別的心思的,有那紅珠的例子在前,想她們也不敢再肖想什麼了。”史薇頓了一下,又說道:“兩個哥兒身邊的那個丫頭是好的,我也問過了,都說等哥兒們成婚後,便讓我指了婚事配出去的。”史薇心裏嘀咕道,這樣再不成,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哪樣的,那些個小的,等將來大了可不也是些個不省心的。到時候鬧得哥兒們夫妻不和,才有的鬧呢。
張氏見史薇如此說,便也沒說什麼,隻是叮囑著,好好看著院子裏的丫頭們。又說道,:“你如今身邊隻有個嫁出去的翡翠做管事娘子,倒也沒個嬤嬤幫襯管院子。”
史薇曆來不愛嬤嬤在身邊,打小就不愛嬤嬤管東管西的,所以出嫁也就沒帶奶嬤嬤,而是將奶嬤嬤就在了史家養老。聽張氏這樣說,史薇也不好反駁,隻好說道:“目前也沒有個合適的嬤嬤,知根知底的嬤嬤也不好找。左右也這些年了,沒有嬤嬤也不打緊,媳婦經今天這事想了想,咱們府裏的丫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每年也有那麼十幾個到十五六歲的。每年宮裏都到了年齡都要放出來的,咱們不若也學學宮裏,每年到了年齡的,都召集了詢問一下,有願意出去的就放出去吧。”
史薇說完,略略頓頓,等著張氏說話。張氏停了半晌,似在思索著,史薇抿著茶,眼看茶已快墊底了,聽著張氏說了話:“也是個法子”張氏心想,不得不說,史薇這個法子是有用的,因著如今府裏人口簡單,自己和老爺這裏,那些個丫鬟們是沒有想頭了,所以也算是安生,史薇和代善那,單看那兩個姨娘如今的情形,也是沒什麼想頭。可不就剩下兩哥兒了,如今兩個哥兒平日裏忙的又隻是在自己院子裏請個安,便就是上學,再就回東跨院裏。所以也不怪東跨院裏的丫頭起心思。
史薇見張氏同意了,便又說道:“這個其實也不麻煩,咱們府裏的丫鬟們都有冊子,每年的八月中旬讓調撥下人的管事召集了年歲到了的丫鬟們一一詢問了,登記好放了出去。不願意出去的,可以留下,來年繼續征求意見,以防有些丫頭們或者她們家裏變了心思的又想出去了。”張氏見史薇已經想的很清晰了,便說道:“那這事就交給你辦吧,那些和府上下人成了婚的,如果還想回府謀差事,也可以讓她們給管事報了名,如果有空的位置便安排了。如果外嫁了的切不可再在府裏謀差。”
史薇見張氏和自己所料相同,便爽快的應了,隻是這樣一來那管理下人的管事手裏的權利就大了不少。史薇心裏有些許不放心,想著不若先施行,看看這個管事如何,如果是個妥帖的,那便繼續下去。如果是個攬權好事的,那就不若她自己管著吧。
商量好了,史薇便服侍著張氏歇了覺,自己退了出來。因著剛一直在想下人們的事,便不覺得,出來後,感覺心口裏悶悶的,腦子裏想著全是剛才張氏訓斥自己的話,心裏也是說不出的委屈。